顯然那些海寇已經降了大宋水師,都以為自己在走投降時的程序呢,誰能想得到水軍將校竟然趁此機會下此狠手。
“這副場麵我從未見過,腦袋滾得滿地都是,但水師的人應當已經習慣了,他們有的將那些腦袋收到盛著石灰的匣子裡去,有的將無頭屍體都扔進海裡,還有的直接從海中打水上來衝洗。那海滄船的甲板幾乎瞬間就細得乾乾淨淨……”
“再看水麵上,已經又風平浪靜,海寇們全都不見了,而我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似的,仿佛從未經曆過剛才的那一幕。”
待到那名海商將他的經曆全部說完,茶館裡的海商們才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他們之中,有人小心翼翼地問:“這……不就是殺降嗎?”
那些海寇明顯都已經投降了大宋水軍,然而大宋水師從一開始就沒有照降他們的意思……
但也有人為水師說話:“你們不了解那些海寇。他們骨子裡都是無賴,而混在中間的那些倭人則更是心狠手辣,從不知道‘仁義道德’是什麼。你若是接受了這些海盜,讓他們上得福船,等到明天早上的福船說不定便易主了。”
“對,還是像現在這樣,除惡務儘,免除一切後患比較好……”
明遠在一旁聽著,對此不作任何評價。
他隻是暗自咋舌——敢於誘降而後再殺降,尋常將校不敢做這樣的決定,因此一定是出於蔡京的授意。
蔡京怎麼都能說出他這麼做的理由;明遠隻是覺得,這人如此冷硬的心性,又是如此有力的手腕,將來他能夠爬到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不是沒有原因的。
當然,蔡京也給他帶來了莫大的好處。
至少沒有人懷疑他的保險生意會“倒閉”了。
再說蔡京與明遠本就是舊識的消息不知何時就在杭州城慢慢傳開了,如今不少人都認為,蔡京就是在明遠背後撐腰的人。因此人人都願來投上一份保險,以期錢塘水軍能夠因這份保險的關係,在海上多多照拂自己的船。
“戴朋興,你現下還欠多少債務?”
待到海事茶館裡的“講故事”時間結束以後,明遠隨口問戴朋興。
“還剩三萬多貫。”戴朋興想也不想地回答。
當年明遠可是拍胸脯幫戴朋興擔保,說他三年之內一定能夠還清所有欠款的。如今過了一年多,戴朋興就隻剩三萬多貫的欠款了。
看這海事保險蓬勃發展的態勢,過不了多久,戴朋興的債務就能還完。
“嗯!我知道了。”
明遠應了一聲。
戴朋興一怔,這才反應過來,明遠其實是借這個問題,了解自己究竟承保了多少海運的貨款。
戴朋興的傭金是保費的一成,而保費是貨款的五分。因此從戴朋興已經還掉四萬欠款的結果,就可以推知明遠的保險生意經保的貨款總額就已經有800多萬貫了。而且這個規模還在迅速擴大,福州、泉州和廣州的海商也在紛紛尋求與明遠的合作,希望能將杭州的這一套保險模式搬到他們那裡去……
明遠略有些得意。
如此一來,他需要在保險生意中注入的資本金可能比他原先預計得還要更多些,在500-600萬貫之間。
“遠之!”
一個溫柔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明遠聽見,卻好似大暑天裡進行了“冰桶挑戰”,猛地打了一個寒顫,似乎從頭冷到腳。
對方卻輕笑著開口:“遠之真是久邀不至啊,一定要京親自到這裡來尋你!”
明遠一邊努力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一邊在臉上堆滿笑容:“我當是誰,原來是元長兄啊!”
他轉過頭來看,卻見蔡京正好整以暇地在海事茶館中上下打量,一會兒去看一回牆上懸掛的海疆輿圖,一會兒看看各種船隻的模型,還會仔細研究一下牆上懸掛的那麵自鳴鐘。
天色雖晚,但自鳴鐘顯示的時間卻還未到打烊的時候。
明遠給戴朋興使了一個眼色,後者立即將茶館中所剩不多的幾位海商請了出去,隨後自己也打算從茶館大廳中退出,將地方留給明東家和在本地儼然已是風雲人物的蔡縣尉。
戴朋興退出去的時候聽了一耳朵——
隻聽蔡京說:“我已經親自計算了,修建木蘭陂大概需要70萬貫的金額。遠之,你看,這筆錢應當如何解決?”
戴朋興頓時咋舌——他當年隻是欠了7萬貫,就已經尋死覓活了一番。
如今明小郎君被蔡縣尉找上門來,竟然要70萬貫。
不過,戴朋興想:在錢這件事上,他還從來沒見明小郎君為難過。蔡縣尉的這件事,應當也一樣能順利解決吧。
*
戴朋興走後不久,蔡京一對形狀優美的眼睛眯得細了些,唇角似笑非笑,聲音卻冷得如三九時候從屋簷上垂下的冰棱。
“遠之,你該不會是膽敢騙我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