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建中又將這件兩襠脫下,隨手交給梁平,後者將其疊好,用雙臂抱著。
距離較近的人看了都忍不住嘖嘖讚歎:“沒想到種昭武對這一件衣裳也這麼愛惜。”
對麵王厚麾下的角抵選手一見到赤著上半身的種建中踏進角抵圈,心裡竟然就先生出怯意。
要知道:種昭武……可真的是從來沒輸過的啊!
但西軍中這幾年來養成了風氣,臨陣退縮隻會比比被打倒更為可恥。
所以這名角抵選手還是咬著牙,向種建中所在的方向衝去——
片刻後,他腳下不穩,被人扛起,直接扔出了角抵圈。
在他之後,王厚麾下的兵卒們被接二連三地推出角抵圈,竟沒有人能在種建中跟前支持上半炷香的。
“角抵之術,最為重要的隻有兩件事,觀察對方的重心,和穩住自己的重心,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就是全部秘訣……”
種建中一麵角抵,還一麵不忘向身邊的士卒們傳授對敵之道。這些教導暗合兵法,周圍士卒中,反應慢些的就隻管先記下來,而聰明人則一邊聽一邊思考。
但轉眼之間,種建中已經將對方士卒打得七零八落,隻剩最後一人還未上場,站在圈外,眼中流露出懼意。
此刻種建中戰得興起,西北九月已是寒意逼人,種建中頭上卻籠罩著一層氤氳的白汽。隻見他伸手拍了拍胸膛,大聲向對麵笑道:“來,陪爺爺好生戰一場,爺爺不會為難你!”
那人反而更怕了,差點就往後退了半步。
“下去,沒的丟了我王厚的臉。”
對麵傳來一聲輕叱。
“王二衙內!”
“是衙內來了!”
驚呼聲頓時響起,接著換成了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歡呼:“種昭武對陣王二衙內!”
“多年未見的好戲,快來看啊!”
種建中眼神興奮,望著王厚露出笑容:“處道兄,難得你也有這興致——”
“彝叔,是難得你有這興致,我才奉陪的。”
王厚哈哈一聲長笑,隨手也解開紐扣,甩去外袍上衣。這位王二衙內是江西人,身材不如種建中那樣高大健碩,看起來甚至有些文弱,但是上衣一解,也照樣讓人看清他一身的腱子肉。
這下角抵場邊的士氣更加高昂——士卒們見到帶領他們的將領都是勇武之輩,一時間全都熱血上湧,喊聲叫好聲脫口而出。
誰知就在這一刻,人圈外忽然傳來呼聲:“種昭武,您的書信!”
熟悉種建中的士卒們頓時全都變色。
——完蛋!
他們都知道:隻要種昭武收到從遠方傳來的書信,那是無論手邊有多重要的大事,都會先放下再說。
果然,隻見種建中向王厚揮揮手:“處道兄,先不比了!”
王厚本來也從來沒有戰勝種建中的把握,但是為了給自己麾下的士卒撐場子,鼓舞士氣,不得不應戰,此刻也樂得見好就收,口中卻還故意問:“那這輸贏怎麼算?”
種建中信件已在手,不在意地回答一句:“雙方平手,擇日再戰!”
場邊頓時傳來一陣哀嚎,都是今日下注押輸贏的士兵——誰都沒贏到錢,便宜了坐莊的。
種建中卻哪裡顧得上這些,他拆開信,一目十行地掃過去,先是露出笑容,隨即那眉頭,就一點一點地鎖起來。
王厚隨意讓士兵散去,隨後自己披上外袍,係上衣帶,見到種建中讀信讀成這副模樣,他忍不住笑道:“彝叔,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媳婦要跑?”
他們幾個熟悉種建中的,都知道種建中有個“未婚妻”,已有白首之約的那種。
所以王厚才會笑話種建中:莫不是媳婦要跑。
事實雖非如此,但在種建中心中,這嚴重程度也差不多——
好消息是他的小夫郎要入朝做官了。
壞消息是竟然與蔡京同在京城做官,衙署都還靠在一起。
這怎能不讓他著急上火?
少時,種建中快步步入王韶帳中——
身為熙河路經略使的王韶現下心情正好,見到愛將急匆匆地入帳,笑問道:“彝叔,怎麼了?”
種建中衝王韶一拱手,深深鞠躬,道:“王經略,屬下請戰!”
王韶有些莫名其妙:怎麼突然就請戰了呢?
這位書生出身的邊地將領哪裡知道種建中內心的想法——請戰,請戰之後就是出戰。
隻要取得一場大勝,就有機會回到京中麵聖請功,到時候就可以見到他家的小郎君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