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
兩人在這兒鬥著嘴的時候,陳格穿好了一身的裝備,出來夜跑。
正好看見逢允歆和洛靜翊隔著車窗在對話。
陳格在心裡羨慕,她們倆的感情還真好,羅姐為了支持逢導的事業,犧牲不少。
雖然羅姐人挺好的,但是下回陳格還是不太想和她搭檔,愛人在現場盯著看呢,壓力太大了。
陳格繞著她倆跑了出去,正好遇上了任妍。
“咦?!鴿鴿,你也來夜跑?”
任妍聲音嬌滴滴軟綿綿,穿著一身即便在黑夜也能一眼看清她身影的死亡芭比粉,兩步並了上來,和陳格一塊兒往外跑。
鴿鴿是什麼奇怪的稱呼……
這麼隨意就給人起了外號,任妍也太自來熟了。
不過和自來熟的人交流比跟她還沉默的人要來得好點,陳格的性格會隨著交流的“對手”性格的變化而變化,就跟演戲時兩個演員相互影響的感覺類似。
陳格笑著跟任妍打招呼:
“是啊,我每天都要跑步,不跑的話渾身難受。”
“我也是我也是!就算今天這一整天都在乾活,可是不出來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多可惜啊!這兒可是小鄉村,空氣都是甜的!”
任妍說起話自帶電音效果,她輕巧地跟陳格齊頭並進:
“之前我就勘探過了,從這邊一路往下跑,可開闊了,還有一條小溪。沿著小溪繞一圈就能跑回來,沿路都是住家戶,本來我就覺得挺安全的,現在和鴿鴿一塊兒跑,感覺更踏實啦!”
任妍對陳格甜甜地笑,陳格問她:
“這一趟跑下來大概幾公裡?”
“五六公裡吧。”
“那行,跑一圈下來挺合適。”
陳格看任妍跑著步呢,臉上還有妝,似乎不像是個運動健將。
看她的意思似乎是想和自己一塊兒跑,陳格不敢跑得太快了,生怕任妍跟她跟得太辛苦。
沒想到任妍跑步的耐力一點兒都不比陳格遜色,跑了一公裡出去不停地說著話,喘都不帶喘。看得出來的確是常年堅持運動的人才有這個體力。
陳格不太喜歡照顧人,但大多數情況下她沒法忽略彆人的感受。
之前在大學的時候,她老師就曾經跟她說過,有強大的共情能力,是成為一位好演員非常有力的先天條件。
隻有和彆人有更多的共情,才能深入地體會彆人的酸甜苦辣,更能明白該怎樣塑造與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所以陳格並不討厭自己的性格,她一直都記得老師的話:
“陳格,任何時候都彆放棄,你很有潛質。”
她們並排跑在鄉間小道上,跑在唯一能出荔村的道上。
趙斂開車跟在她們後麵,保持幾十米的距離和幾十邁的速度,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這倆人乾嘛呢……
趙斂有點兒急,跟在這倆夜跑的人身後也不知道要跟多長的時間。
本來可以按一下喇叭示意,但她見後排的洛靜翊正閉著眼休息,不知道睡著沒有,怕這一喇叭按下去給洛老師嚇一個猛的,那她就慘了。
做人真難。
趙斂隻能先跟一段,打算慢慢挪上去用燈光示意,請二位挪步,讓她們車先過去。
漸漸往上靠的時候,大概是察覺到車速極慢,洛靜翊睜開了眼睛。
趙斂從後視鏡裡看洛老師的表情,挺嚇人的,她立即說:
“很快!馬上就過去!”
洛靜翊看了一眼,是陳格和任妍。
陳格被她說什麼鴿鴿說得肚子餓了,劇組的盒飯實在太難吃,今天根本就沒吃幾口飯,邊跑摸著扁扁的肚子看向遠處的星空。
不知是誰家大半夜的飯菜味飄來了,陳格說:
“好想吃烤乳鴿啊,皮烤得特彆脆的那種。”
身後閃來車燈,陳格和任妍發現了身後有輛車,兩人一起讓到了一旁,讓車先過去。
她們都沒往車裡看,但車燈一晃而過的時候,趙斂看清了陳格,“咦”了一聲。
洛靜翊和陳格一個交錯,分開了。
陳格沒發現車裡坐的人是洛靜翊。
那句想要吃乳鴿的話卻落在了洛靜翊的耳朵裡。
趙斂開著車,載著洛靜翊出了荔村。
車在彎彎繞繞的山道上前進的時候,見洛靜翊睜著眼看窗外,趙斂說:
“剛才那人是陳格啊,洛老師!陳格居然也在這個劇組,太巧了。”
洛靜翊:“你認識她?”
趙斂提高了聲音:“洛老師你忘了陳格了嗎?她演過您的電影,周鏘啊,裸泳裡的周鏘!”
洛靜翊五官一舒,原來是她……
難怪第一次在見到陳格的時候,覺得她有些眼熟。
居然是演過自己戲的女主角。
“真沒認出來。”洛靜翊說。
趙斂嘿嘿笑:“洛老師您是沒認出來,還是壓根就沒怎麼看過這部電影?再怎麼樣也是您寫的第一個劇本,您還真情實感地嫌棄。”
趙斂知道洛靜翊對這部電影頗有微詞,覺得整個主創班底都有問題,隻匆匆看過一點就摞下了。
所以對於陳格這個女主角沒什麼太大的印象,也是情理之中。
要知道,《裸泳》可是對洛靜翊而言非常羞恥的一部電影,當年票房也是相當慘淡。
洛靜翊手背輕輕地托著自己的下巴,車窗外的山影不斷掠過。
“沒想到她居然會來這個網綜。”洛靜翊有一聲若有似無的歎息。
“是啊……雖然陳格是洛老師的女主角,但好像演過周鏘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好的作品,都快消失在影視圈了。”趙斂感歎,“來參加這個網綜也是為了生活,迫不得已吧。”
洛靜翊:“和我一樣。”
趙斂被洛靜翊逗樂了:“您哪能一樣啊,您是來幫忙的,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
趙斂這張嘴夠甜,辦事也挺得洛靜翊的心,即便有時候喜歡拍馬屁洛靜翊也挺喜歡她。
而且趙斂足夠年輕,喜歡跟洛靜翊說她和朋友們最近喜歡的餐廳,追的劇,各種流行趨勢到網絡語言,都沒少往洛靜翊這兒灌輸。
洛靜翊一旦寫到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就會將趙斂拉到跟前,連續逼問好幾個小時之後,才發紅包放人。
洛靜翊能保持一顆緊跟潮流的心態,趙斂功不可沒。
回到了五邑山的酒店,洛靜翊一整日沒怎麼吃東西的胃開始鬨脾氣。
她回到房間之後看了眼菜單,點了幾個素菜和粗糧,問趙斂要不要一塊兒吃點。
“我就不了,洛老師自己吃吧。您還有其他什麼事麼?”
“沒什麼了,今天辛苦你,早點兒睡吧。”
“哎,洛老師晚安。”
“晚安。”
管家很快將餐送來,洛靜翊吃東西很慢,一邊吃一邊打開平板,瀏覽一下工作郵件,看看她編劇工作室的各個項目的進展。
待吃完飯後統一回複。
在浴缸裡泡澡,是洛靜翊非常依賴的放鬆方式。
她的行李箱裡永遠都有各種療效、各種顏色的沐浴球。
在浴缸裡泡了一會兒,洛靜翊起身將身上衝洗乾淨,感受一下腰間,似乎好受了一點。
洛靜翊敷著麵膜噴了點逢允歆給她的噴劑,回複完郵件,將一係列的貴婦保養品按照繁瑣的順序慢慢地在臉上塗開、按摩。
待晚間保養完成之後,已經是夜裡十二點四十分。
洛靜翊平躺在床上,將《自深深處》捧在手中。
燈淡黃色的光照在書頁上,黑色的宋體字一個個規規整整地印在微微泛黃的道林紙之上——
“不是用眼睛看,用耳朵聽。眼睛耳朵不過是傳遞感官印象的通道而已……是在頭腦裡罌粟花紅了,蘋果香了,雲雀唱了……”
……
第二天一大早陳格就被熱醒了,醒來一看,宋如語人不見,連帶著臥室裡的空調也關了。
陳格:“……”
順勢起床,洗漱之後走到屋外來,從一樓客廳飄上來的涼風讓她一瞬間心曠神怡。
從二樓的臥室走到走廊,可以直接看到一樓客廳。
還沒看清人,就聽見宋如語咯咯的笑聲。
她手裡拿著根油條正在追打錢宇,錢宇手裡的豆漿都灑一地。
胡導說:“彆鬨了,趕緊吃完飯準備今天的拍攝了!”
錢宇對宋如語說:“聽到沒,說你呢,彆他媽鬨了。”
宋如語聲音更大:“我鬨?是我鬨麼?要不是你犯賤我能鬨?!”
錢宇:“那你腿是短啊,我有說錯?你彎個腰都能用頭點地了。”
宋如語根本就沒看自己抓起來了一個什麼東西,握在手裡就往錢宇的方向丟。
沒想到她抓的是一杯塑料杯裝的豆漿,錢宇躲得又快,豆漿砸到地上直接砸出了花,噴濺的到處都是。
客廳裡所有的嘉賓和工作人員都傻了眼。
這姑娘乾什麼呢?
錢宇:“你有病?這是留給陳格的豆漿。”
宋如語噘了噘嘴:“要不是你惹我的話,我能拿它砸你嗎?!”
洛靜翊、逢允歆和其他幾位副導演從屋外進來,看大家都站在原地發愣,不明所以:
“怎麼了這是?大早上的在玩兒什麼123木頭人?”
再一看,地上有一個被砸壞的豆漿杯,濃稠的豆漿以噴射狀噴在地上,有幾個工作人員已經去抽濕紙巾給自己擦拭了。
“怎麼這麼浪費食物?”
逢允歆笑笑,她還以為是誰不小心打翻的,也就沒使厲害。
宋如語自己承認了:“我也不想浪費啊,但錢宇嘴太賤了,你怎麼就這麼喜歡招惹我?你是不是喜歡我?”
錢宇“謔”了一聲,立即逃了。
副導對陳格說:“少你一份豆漿,一會兒我再讓劇務買去。”
陳格說:“沒事,不用麻煩了,我就隨便吃根油條就行。”
胡導說:“油條也沒了。哎,小宋,你一個人怎麼吃四根油條?你也不撐?你那兩根是陳格的。”
最後一根油條宋如語已經吃了一半了,聽到胡導的話“哦”了一聲,將半根油條遞到陳格麵前:“給你。”
陳格:“……您自己吃吧。”
宋如語回頭對胡導說:“胡導,她不要。”
胡導沒再說話,忙活自己的去了。
宋如語看陳格也沒再跟她多言,心裡嗬嗬地笑,美滋滋地繼續慢慢吃油條。
昨天不是很會搶戲麼,今天我就讓你連早飯都吃不上!
宋如語偷偷看陳格,嘴角浮現出得意的笑。
沒油條吃也沒豆漿喝,工作人員也沒過來再詢問她,看來劇組沒人將她放在眼裡。
也是,畢竟再多戲,也就是個無人問津的十八線。
不過……
宋如語咬這油條咬到牙疼。
為什麼早餐要吃油條這麼難吃的東西啊!不脆也不軟!跟抹布完全沒兩樣!
這倒黴的劇組,什麼時候才能給口像樣的食物!
洛靜翊將剛才她們倆的對話,以及宋如語得意的模樣全都看在眼裡。
“陳格,來。”
洛靜翊對陳格招招手,讓她過來。
陳格本來在看今天的流程大綱,聽見洛靜翊叫她,快兩步走上來:“羅姐,逢導。”
無論是工作人員還是嘉賓,手上在裝忙,但都在暗地裡悄悄往她們這兒看。
洛靜翊裝著打包盒,印著酒店logo的塑料袋遞給她:
“給你的,拿去墊墊肚子。”
陳格:“這是……”
“我從酒店帶來的烤乳鴿。”洛靜翊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全屋的人聽見,“皮烤得特彆脆的那種。
全屋安靜。
那個logo,難道是五邑山唯一的五星級酒店HY?
這是HY的烤乳鴿??
臥槽,好像聞到香味了……
早上吃了一早上抹布配摻水豆漿的所有人都在暗暗吞口水,羨慕得要命。
宋如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