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櫻紅著眼睛說:“我出門前,父親才跟我說起身世,隻是當年父親將我帶回來之後,也曾打聽過姐姐的下落,後來找到了護送姐姐的仆從屍骨,便以為姐姐也已經遇害,這一次父親說,有蘇將軍和唐將軍在,必定能夠為我們蘇家平反伸冤,因此命我過來投靠兩位將軍,為南上儘一份力,隻求將軍到時候能夠為我蘇家平反冤屈,卻萬萬沒想到,原來蘇將軍竟事我姐姐。”
譚青拍掌說道:“這就對上了。我們蘇將軍也正是十五年前被東廠滅門的蘇禦史家的孫女,你們又長得這麼像,絕對沒有錯了!”
周櫻聞言激動不已;“所以,姐姐真是我的親姐姐嗎”
蘇虞雖然對周櫻有些膈應,但既然上門了,也沒想過不認她,便點頭:“是,我乃十五年前被滅門的蘇禦史的嫡親長孫女蘇虞,若你果真也是蘇家孫女兒,便是我的親妹妹了。”
確認了彼此的身份,周櫻就撲過去抱著蘇虞:“嗚嗚嗚,姐姐,我終於找到你了。”
這會兒倒是表現得這麼激動,然而原身那一世,周櫻認出原身之後,卻以原身認賊作父為恥,後又有容家和周家的仇恨,就更是沒想過要跟原身相認,就是告訴原身,也不是想與原身相認,不過是要她死得明白罷了。
可今世,因為蘇虞是立下赫赫戰功的蘇將軍,周櫻便迫不及待的歡喜的認了姐姐。
這不得不叫
人覺得諷刺。
蘇虞實在是做不出歡喜的表情來,隻拍拍她的背,將她拉開,讓她冷靜一二。
蘇虞轉頭朝周元永抱拳:“舍妹能平安長大,全憑周莊主一番好意,此乃天大的恩情,本該親自上門致謝,隻是如今戰事將起,諸事繁忙,實在是抽不出空來,隻能等一切塵埃落定之後,再親自前往拜訪,以表謝意。”
周元永忙回禮:“蘇將軍客氣了。閹賊把持朝綱,禍亂朝廷,殘害忠臣,令老百姓苦不堪言,我等江湖人士,不能鏟除此等狗賊,為民請命,心中已是不安,能為忠臣之後做一點小事,也是應該的。萬萬不敢稱大恩。”
說是這樣說,要是誰敢不認這恩情,隻怕天下人的唾沫都要將她淹死。
蘇虞又客氣兩句,而後又對周櫻說道:“你我姐妹重逢,本是喜慶之事,隻是有一事,我也當與你說清楚。”
“什麼事?姐姐請說。”周櫻擦掉眼淚忙說道。
蘇虞垂眸說道:“當日衛賢率人滅我蘇家滿門,隻你我姐妹逃出,後來又因衛賢追趕,才不得不分開,從此失散。妹妹當時運氣好,得遇周莊主,隻我不幸被衛賢追上。”
“啊?”周櫻三人都震驚不已,周櫻臉上露出擔憂的神情:“姐姐後來又是如何脫逃的?姐姐這些年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周櫻說著眼淚又忍不住滾落下來。
她被周元明帶回白鶴山莊之後,充做親生女兒教養,因為她到白鶴山莊時年紀尚幼,跟周朗同齡,因而對外都是稱二人為雙胞胎,周元明雖然對她武功上抓得緊,但也憐惜她,對她頗為寵愛,她日子是過得幸福而快樂的,也正是因為這樣,才養成她有些天真,又熱情開朗的性格,即使後來知道了身世,多了幾分沉重,褪去了天真,卻也依舊熱情開朗,不似原身,被衛賢教養長得,整個性子卻是偏執又沉悶。
“我被衛賢收養了。”蘇虞淡淡的說。
周櫻三人初時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俱都臉色一變:“什麼?”
蘇虞淡淡的說:“我被衛賢收養,授以武功,而後為他效命。”
周櫻三人聽聞此言駭得臉上血色全無,紛紛後退,手按兵器,眼裡已經儘是戒備。
蘇虞沒說
話,隻安靜的看著他們,看著周櫻,譚青卻不忍心看她被人如此對待,當下忙說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如今你恢複了記憶,知道了衛賢乃是你的仇人,你便再也沒有回去過,而是來了西北,為民請命,收複河山,又重創突厥,為西北百姓爭取來數十年的安寧,這些功勳,早就已經抵得過你犯下的錯誤了。”
蘇虞頗有些驚訝的看了譚青一眼,原先那麼討厭她的女孩子,竟然挺身而出維護她。
真是叫人,心裡有些暖。
周櫻三人緩了神色,蘇虞卻搖搖頭:“錯了就是錯了,立下再多的功勞,也是抵消不了的。畢竟,帶給彆人的傷和痛,除了當事人有權選擇原諒或者不原諒,任何外人都無權定義。”
譚青眼睛紅了:“可是你也是受害者啊。你才一歲多,就被閹賊帶走,你做的那些惡,也都是奉命去做的,你不是故意去做的,你隻是從來都沒有人教過你,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而已。”
周櫻三人聞言也生出幾分茫然來。
是嗎?
她,也是受害者嗎?
蘇虞卻又搖頭:“錯了就是錯了,不管因為什麼原因,就是錯了。今日得見你們,我很高興,但是我身份如此,你們如果介意的話,就當今日之事,從來都沒有發生過,我也不會有任何異議的。”
周櫻張口想說話,蘇虞攔住她;“不用著急,你們可以慢慢思考。”
蘇虞當下命人將三人帶下去,另尋個院子安頓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