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寧玨震驚抬頭。
“帶我去見他們吧。”季未然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仿佛在說著什麼今天天氣很好之類的話。
然而這句話在他的口中說出來,無異於像引爆了□□一樣。
寧玨震驚過後,勉強穩住心神。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他警惕地看著季未然,“如果沒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說罷,轉身就要走。
“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季未然在身後淡聲說道。
寧玨頓了一下,腳下的速度更快了。
季未然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聳聳肩,無所謂地回了軍區。
一連幾日,季未然都沒有再等到寧玨的出現。
而封澈也像是在故意躲著他一樣,明明他每天都會走過兩個人曾經常走的地方,卻一次也沒有碰到過封澈。
不過他不急。
季未然除了剛剛蘇醒的那幾天心裡有些焦慮,現在完全放鬆下來,甚至還吃胖了幾斤。
他看著鏡子裡自己微微有了點肉的臉,下巴不再尖得嚇人,滿意地捏了捏。
敲門聲響起,士兵將午飯送了進來。
將餐食一一擺放好,剛想退出,季未然忽然叫住了他。
“今天怎麼有冰淇淋?”
“哦,是食堂統一供應的。”士兵回道。
季未然哦了一聲。
“現在食堂這麼大方了,要去首都星空運回來冰淇淋嗎?這家店我記得還是限量供應的。”
季未然嘗了一口,慢悠悠說。
“嗯……是啊……”士兵急得額頭冒出了汗,支支吾吾不知道該怎麼答。
“那謝謝了。”
“不用不用,應該的……”
士兵說完,匆匆忙忙退出房間,像是後麵有老虎咬著,生怕多待一秒鐘。
光腦突然亮了起來,季未然點開看了看。
寧玨終於聯係他了。
很好。
到了約定的地點,寧玨早就等在了那裡,身後還有一個季未然從沒見過的人。
“你讓我找的人,給你帶來了。”寧玨道。
“謝謝,六皇子果然深藏不露。”季未然笑了笑。
寧玨斜他一眼:“你彆想用這件事威脅我,我有的是辦法讓你什麼都說不出口。”
“至於你說的交易……”
“放心。”季未然定定地看著他,眸光清澈。
寧玨雖然不想承認,卻不得不說,季未然身上有一種讓人莫名相信的感覺。
“最好真的如你所說,明天就徹底消失。”不過他還是沒忍住,再次強調了一遍。
他等這一天已經等得太久了。
季未然直視著他的眼睛,沒有一絲猶豫:“我說到做到。”
“好。”寧玨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吩咐身後的人:“你去吧。”
“是,六皇子。”神
秘人麵無表情地上前,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醫藥箱。
“我不打針。”季未然警惕地說,往後退了一步。
“這是正常的流程。”神秘人沒給他後退的機會,手速極快,一針紮了下去。
“我——”話沒說完,季未然霎時失去意識。
·
再次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漆黑。
“醒了?”一道男聲傳了過來。
男人走到季未然麵前,將他眼睛上蒙著的黑布摘了下來。
季未然眯了眯眼,好一會才適應了強光。
“說說吧小家夥,你找我們什麼事?竟然能請得動六皇子,你也挺不簡單的。”
季未然抬頭看了一圈,這裡很陌生,看不出任何有價值的標記物,空蕩蕩的房間裡隻有四麵白牆和一張桌子。
“說話啊,彆耽誤時間。”
男人的耐心顯然不太夠。
季未然回過神,開門見山地道:“聽說你們可以幫我恢複記憶。”
“呦?”男人嗤地一聲樂了:“什麼時候的事?我都沒聽說過。”
“北城基地。”季未然吐出四個字。
腦海中閃過那片廢墟。
男人一怔,眼睛不可思議地放大,半晌才回過神,追問道:“你說什麼?”
季未然:“就是你聽到的這樣。”
“你……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去就來。”男人不再嬉皮笑臉,匆匆出了房間。
過了好一會,男人終於回來了。
季未然又被蒙上眼睛,跟著男人走了大約十分鐘,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
“讓他進來吧。”
這次是一名老者的聲音。
季未然被人帶進了屋裡,老者搖著扇子,精明的眼神像根針一樣射在季未然的身上。
“你怎麼知道北城基地?”他盯著季未然,聲音涼得瘮人。
“不知道。”季未然如實答道。
老者神色一變,慍怒道:“你在耍我?”
季未然搖搖頭:“其他的事情我都想不起來了,隻記得這裡和北城基地。”
“哦……原來是這樣。”老者臉色緩和下來,不知道盤算著什麼,手裡撚著珠串。
“好,看在六皇子的麵子上,我就幫你這一次!”
·
再次醒來的時候,季未然的大腦一片清明,像是被水洗過一樣。
過往的一切都清晰的記起來了。
原來他早就來到了這裡,作為被解救的實驗體活了將近二十年,隻是這個秘密所有人都不知道,基地的叔伯們為了保護他,為他編造了新的身份,怪不得那片廢墟總是闖進他的夢裡,那是他兒時最無憂無慮的地方。
隻是那場意外,隻留下他一個人,後來因為係統故障,他失了憶……
老者笑嗬嗬地道:“沒想到,你竟然是那老東西的孫子,都長這麼大了!”
“嗯。”季未然轉頭看向老者,“我都想起來了,謝謝您,戚伯伯。”
“你想起來什麼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寧玨站在一旁,一臉的莫名其妙。
戚老幽幽地歎了口氣,說道:“這要從二十多年前說起了。”
原來,曾經的北城基地和Z組織堪稱M33星球最強大的兩股勢力,兩個組織的最高領導者是過命的兄弟,經過幾十年的打拚,互相扶持,才有了當時的盛況。
然而在最新的實驗體研究項目中,因為需要用到人體試驗,違背了基本法,因此屢屢遭到封家的阻撓和破壞。
當時的封昶麟還是帝國最高元帥,攻無不克,兩個組織的處境越來越艱難,實驗項目也推進不下去。
直到最嚴重的一場交涉,兩個組織幾乎被一網打儘,曾經輝煌無比的北城基地被夷為平地,而Z組織也遭受到重創,實驗室的所有數據都被搗毀,隻能四處躲藏,尋找時機重新開始。
Z組織多年來的兩個使命,一是重啟當年實驗,二就是為基地報仇雪恨。
而這兩點,無異於都指向了封家。
封昶麟下落不明,目標自然就對準了封澈。
“不行!我不允許你們傷害封澈!當初說好的合作,隻是拿到實驗體的數據……等等!”
寧玨震驚地看向季未然:“所以你和封澈……你們是仇家?”
季未然迷茫地望著窗外,眼神空洞地點了點頭。
得到肯定的回答,寧玨的心中五味雜陳。
一方麵擔憂封澈的安全,另一方麵,心中的那塊巨石終於徹徹底底的落地了。
血海深仇,怎麼可能再在一起?
寧玨覺得老天終於眷顧了他一次。
然而很快他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我還是不能讓你們傷害他,這是我最後的底線!”
寧玨定定地看著季未然,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戚老給了季未然一個放心的眼神:“沒事,就算咱們不動手,封家那小子的命也快到頭了。”
“不過,可不能這麼便宜了他。”
季未然閉上眼,表情痛苦,良久後,輕顫地“嗯”了一聲。
·
Z組織的辦事效率驚人,很快做好了一係列的偷襲和刺殺計劃。
畢竟他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二十年。
晚上,季未然用新的號碼給封澈發了短信。
“見最後一麵吧。”
封澈眼皮重重一跳。
來到約定的地點,季未然穿著一件薄薄的T恤,少年清瘦的身材在月光下顯得有些羸弱,似乎風一吹就倒。
封澈認出來了。
那次雨夜,季未然就是穿著這件衣服,摔在水坑裡,苦苦哀求他不要離開。
封澈的心口倏然一滯,有些喘不過氣。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季未然已經不知不覺走到了他身邊,挨得極近,封澈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桃子香。
是季未然最喜歡的那個,他隨手在超市買的,卻被季未然搶了去。
封澈想。
一些點點滴滴的小事,不知何時深深刻在了腦海中,此刻像電影一樣回放。
“我……你叫我出來,什麼事?”封澈不自覺放輕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