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2 / 2)

項天璟躲好之後,簡玉紗來了,她走到簡明光的長明燈前,跪在軟墊上,掏出袖子中備好的金剛經,一張一張地往銅盆裡燒。

《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第一品、第二品……

簡玉紗平日裡很少抄經文,偶爾抄上幾篇,這次來,其實也沒攢多少。

她抬著頭,又低下,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

祖父在天有靈,許是都知道的吧。

佛傘離簡明光的長明燈並不遠,項天璟不僅認出了簡玉紗,還看到了她手裡經文上的字,那個熟悉的“金”字。

簡玉紗寫的“金”字,竟和“閔恩衍”在金旗上寫的“金”字一模一樣!

項天璟一下子通透了。

若簡玉紗就是閔恩衍,他所有的疑惑都解開了。

項天璟頓覺熱血沸騰,麵具之下,他的嘴角勾起妖冶的笑容。

一陣風從高處的窗戶裡吹進來,佛傘流蘇上的鈴鐺叮鈴作響。

簡玉紗抬頭一瞥,便發現了端倪,她站起身警惕道:“誰在那裡?出來!”

項天璟往外挪了些許,卻並未露出麵容。

他側身對著簡玉紗,嗓音沙啞如含砂礫:“抱歉,驚擾了夫人。”

簡玉紗認得項天璟的衣服,見他又戴著麵具,蹙眉道:“何故躲在這裡?”

項天璟作了一揖,回道:“容貌醜陋,是以戴著麵具,有些可怖,恐驚擾夫人。本想等夫人祭拜過了,再悄悄離開,不想還是……”

簡玉紗打量項天璟,見其身量雖高,身子卻很纖薄,似乎性情膽小,思及了悟住持說的話,便心生幾分憐憫,不由得放緩了語氣說:“無妨,出來說話。”

項天璟卻往佛傘後麵縮了縮,低聲說:“恐驚了夫人。”

簡玉紗淡笑一下,哪裡是怕驚了她,分明是他自己怕了。

她也不強求,隻道:“那好吧,我燒完才會走。你既不願與我碰麵,得在那兒站著等我走了你才能走。”

項天璟仍舊低著頭回話:“無妨。”

簡玉紗繼續燒佛經。

項天璟腦袋微抬,

藏在麵具下的眼睛瞥過去,問道:“夫人會功夫?”+;;;.

簡玉紗是練家子,身形舉止騙不了人。

她“嗯”了一聲,頭也不抬地問道:“你對功夫有興趣?”

項天璟說:“我想學功夫。”

簡玉紗燒完了經文,站起來瞧他,他的雙眼亮如點漆,隻是羞澀得很,她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項天</p璟聲線更低:“阿卑。”

簡玉紗再問:“哪個杯?茶杯的杯?”

項天璟搖搖頭,話從細細的喉管裡冒出來:“卑賤的卑。”

簡玉紗揚唇笑了一下,道:“哦,原是謙卑的卑。”

項天璟抬起頭,凝視著簡玉紗。

簡玉紗大大方方回望著他,問道:“阿卑,你為什麼想學功夫?”

觀其打扮,不算富,卻也不是貧家子,像個略有些家資的讀書人,這類人一般不會去學武的。

項天璟捏著袖口,道:“繼母不良,想學功夫自保。”

簡玉紗沒說話,了悟住持說了,這少年是個可憐人,大約就是指他在繼母手底下討生活吧!

她又問道:“你父親呢?”

項天璟垂眉,態度冷淡:“死了。”

他倒不是對簡玉紗冷淡,似乎隻是對父親死去這件事漠不在乎。

簡玉紗也沒再繼續追問,父亡,由繼母掌家,若族中人不濟,對少年人來說,的確日子難熬。

她說:“我家中開了一間武館,叫簡氏武館,你若有興趣,便去簡氏武館問詢。”

項天璟猶猶豫豫,腳尖在地上磨著,好像很為難。

簡玉紗問他:“有何難處?”

項天璟說:“繼母嚴苛,我、我不是每天都能出門。”

簡玉紗笑著說:“我當是什麼事。你什麼時候有空過去便去,你去了便說是我的意思。習武重在勤練,你學了招式,回家好好練習便是。”

項天璟輕壓下巴,含羞問:“有夫人引薦,能打折嗎?”

簡玉紗忍俊不禁:“能,你去的也不勤,你自己跟館長說,打幾折都成。”

項天璟說:“得有信物為證,否則怕去了武館沒有人認。”

他盯上簡玉紗腰間的碎玉,問道:“這玉可否借我做信物?”

簡玉紗搖頭道:“這個可不行。這樣吧,我一會兒去找住持借筆墨,你拿我親筆書信去。”

項天璟不肯,他指著簡玉紗佩戴的碎玉說:“就要這個。”

簡玉紗佯裝厲色,說:“你這少年好倔。”

項天璟卻說:“我倒未必比夫人年少。”

簡玉紗問他:“我已十八,你今年可有十五?”

項天璟深揖一下,喊道:“姐姐。”

簡玉紗笑了一下,這聲“姐姐”喊的,還真像她表弟前世給她拜年的模樣。

她說:“你自

去就是,我保證不騙你。”

項天璟眨著眼,道:“若姐姐騙我,我可是要上門追討個明白的。”

簡玉紗笑他孩子氣重,說:“一言為定。時候不早了,我走了。”

項天璟頷首,等簡玉紗走了,才帶著何紹離開清水寺。

回宮的時候,他早換上了原來的裝扮,他闔眸靠在馬車裡,嘴角擒著笑。

簡氏怎麼那麼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