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通一聲厲喝,劍氣磅礴,橫掃四方,眨眼之間便傳來數聲痛呼,伴隨著爆裂的脆響,數十隻蠱蟲跌落在地,身軀殘缺不全,依舊不甘地抽搐著,不多時,便也沒了動靜。
“果然不愧是昆侖墟瑤崖真人,這一手誅邪劍法當真是精妙絕倫,令人歎服。小生領教了。”
那人的漢話中帶著些許奇怪的口音,而後,那身影如雲霧一般在他們麵前徐徐顯現。但還未完全凝結,便已被一道淩厲的刀光截斷。
“唔……伏虎刀法!”那人咬牙道,“還未等人把話說完便動手,這就是你們劍閣的禮數嗎!”
“小人之言,不聽也罷。”張真人的聲調格外冰冷,“你連害我兩名劍閣弟子,劍閣門下,人人得而誅之!奉勸一句,你還是趁早將餘下幾名弟子還來,看在你悔改的份上,老朽還能給你一個痛快。”
“還來?”那魔修隱在黑暗中,古古怪怪地笑出聲來,“好啊,我把他們還給你。”
話音未落,幾樣重物猛然從上方墜下!
白飛鴻下意識便要拔劍去攔,卻在看清的一瞬間連忙變換了劍勢。
那落下的竟不是巨石,而是先前他們在古鏡中所看到的包裹著劍閣弟子的白繭!
她看著那繭上牽連的白色蛛絲,想來,那魔修應當是用蛛絲將白繭拉到了洞窟上方,以避開他們的耳目,又在此時惡意地丟了下來,想看他們同道相殘。
白飛鴻急急後退,拉開距離以抵消劍上的淩厲之氣,然而,她的劍意到底太過銳利,劍尖仍是挑破了那枚白繭。
從裂成兩半的白繭之中,跌出了一名劍閣弟子。
白飛鴻正準備去查看他的狀況,卻猛地頓住了。
那名弟子雖仍有意識,然而無論是渾濁的雙眼,還是孱弱的呼吸,都在告訴她一件事。
他已經沒救了。
白飛鴻麵無表情的看著已經將他蛀空了的蟲子,它們仍在他身上穿梭著,讓他喉間發出一些嗬嗬的氣音,渾然不似人聲。
他們想錯了。
那魔修雖然一次隻能用伏屍蟲附體一個人,但他仍是把所有落入他手的劍閣弟子,都變成了蠱蟲的溫床。
“孽畜!”
江天月錚然出劍,直指那魔修。
“我要你血債血償!”
“我好怕啊~”那魔修嬉笑著,“你做得到嗎——大師兄?”
最後三個字,他忽然切換了一道青澀的聲調,原來是他所奪舍的劍閣弟子的聲音。江天月雙肩一顫,目眥欲裂,幾乎當場就要衝上去。
卻有一隻手,忽然攔住了他的動作。
“彆中了他的圈套。”荊通的聲音很是冰冷,“魔道之人,陰險狡詐。你好好看清楚,他周圍都是些什麼?”
白飛鴻定睛看去,背後頓時發了一陣白毛汗。
在那魔修所藏身的陰影之中,無數蠱蟲正在蠢蠢欲動,空氣中凝結了細到看不見的蛛絲,上麵黏附了細小的蟲卵。可以想見,如果江天月貿然衝過去,必然會落入魔修的陷阱之中。
她隱隱猜到,這些劍閣弟子是怎麼被裹進那些吃人的白繭裡了。
“嘁,本來還以為能嘗一嘗劍閣大師兄的肉是什麼味道。”那魔修發出遺憾的咂舌聲,“既然被你們發現了,再藏著掖著也沒什麼意思。”
黑暗中蟲肢摩挲的聲音一時為之大盛。蠱蟲從上方與左右包圍而來,在蟲潮的中央,魔修頂著劍閣弟子的身軀出現了,他僵青色的臉上徐徐浮現出一個笑來。
“怎麼樣,就讓你們陪我的小家夥們好好玩一玩吧!”
伴隨著他這聲高喊,無數的蠱蟲齊齊衝他們撲了過來,鋪天蓋地,幾乎無處可逃!
“無知鼠輩!”
荊通睜開眼來,目中精光四射,他喉間陡然發出一聲厲喝,誅邪劍法如同一陣淩厲的暴風,驟然橫卷了整個洞窟!
劍光化作了雷暴,眨眼之間,便將蟲潮儘數粉碎。洞窟的大地也在震顫,他猛地將長劍向地下一戳,頓時地動山搖,地底那些還來不及爬出的蟲豸也儘數在他這一劍之下粉碎。隻餘下腥臭的黏液,一分一分滲出了地底。
那魔修也被重創,頓時慘叫連連,看到荊通拔出劍來,眼看就要向他走來,他再顧不得裝些什麼,連滾帶爬地衝向洞窟的更深處,喉中還哭喊著什麼。
“天魔大人!救命啊!”
隻聽得一陣轟鳴,一道火光猛然從地底深處噴湧而出,衝得荊通都不得不停下了腳步,祭出杜惡劍來,攔住了那匆匆而來的一擊。
那魔修更是被燒得隻剩下了半個身子,哀嚎著在地上打滾。
一名玄衣男子從洞中走出,忽然抬腳對著那魔修就是一踹。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他長長的打了個嗬欠,“喊我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