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不必擔心我。”陸遲明含著微微的笑,“帶大家返程的靈力,我還是留得有。你胸前有傷,彆用力,我扶著你就好。”
——他還是那樣會照顧人。
一切都與過去沒有什麼兩樣,和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沒有什麼區彆。
他的笑,他說話的聲調,他看人時那種如春山般多情的眼神……什麼都沒有變化。
簡直就好像她記憶裡的那個人,親手將劍送入她的胸膛的男人都是她的幻想,從來都不曾存在過。
——好像她的痛苦,全都是假的一樣。
看著那熟悉的笑顏,白飛鴻下意識扣住了自己的劍。
——不是現在。
現在還不能殺了他。
白飛鴻一遍又一遍對自己說。扣在劍柄上的手指卻還是一分一分收緊。
她師出無名,更何況一切都是前世的罪孽,這一世的陸遲明什麼都沒有做,他們素不相識,他方才對他們施加了援手……
而且,雲夢澤還在這裡看著。
白飛鴻的手指緊扣到發白,幾乎都要顫抖起來。
——他還不是殺了她的那個人。
想到這裡,她的心終於沉了下去。
再抬起頭時,白飛鴻對上了陸遲明的目光。也不知道他在那裡看了多久,以常理來說,劍修對殺氣最為敏感,但他麵上卻沒有一絲異色,周身的靈力也沒有一絲紊亂。見她看過來,他伸出手來,做了一個手勢。
“請。”他說。
白飛鴻鬆開扣著劍柄的手。按捺下心中的殺意。
“請。”她向前一步,冷淡道。
看著那二人的身影,雲夢澤忽然生出了一種錯覺。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經這樣看著他們的背影一樣。
雲夢澤從來沒有嫉妒過自己的兄長。
雖然這句話說出來,大約沒有一個人會信。
一個家裡,做兄長的過於光芒萬丈,弟弟便難免被他龐大的影子所掩蓋。便是自家人不拿來比較,外人也難免議論紛紛。無論雲夢澤怎麼努力,落在旁人眼中,都逃不脫“可惜”二字。
“弟弟已經很出色了,可惜……”
可惜,還是及不上哥哥。
無論他們說還是不說,這句話都寫在他們的臉上。甚至連爹娘在看著他的時候,眼底也難免閃過這樣的歎息。
“可惜了。”
雲夢澤自幼就是在這樣的聲音中成長起來的。
雲家曆代以來龍血最為純厚之人又如何?在他的年紀,他哥哥早已是年輕一代中的魁首,將其他人遠遠甩在身後,令他們望塵莫及。在他剛拜入昆侖墟的時候,他的兄長已經擊敗了蜀山劍閣的閣主,成為了當世劍道第一人——也是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劍仙。
然而,不可思議的,雲夢澤依然未對這樣的兄長生出過分毫嫉妒之心。
作為弟弟,他比外人更了解他哥哥是個什麼樣的人,理解他為了陸家、空桑、甚至這個天下付出過什麼。所以不會產生攀比那種無聊的心思。
就算是被人說不如哥哥也無所謂,哥哥是他的驕傲,也是東海的驕傲。他隻會為兄長的優秀感到高興。哥哥是哥哥,他是他,他本就不會將二人放在一起進行比較。
然而。
這一瞬間,他看著光風霽月、驚才絕豔的大哥,心中第一次生出了幽暗的毒火。
那火焰無聲地舔舐著他的心,灼燒著,腐蝕著,幾乎令骨骼深處都燥痛起來。
恐怕連白飛鴻自己都不知道,她在用什麼眼神看他的兄長吧?
他占據了她全部的視野,她除了他再也看不到任何人。
她從來沒有用那種眼神看過他。
她從來沒有用那種眼神看過誰。
毒火像是要焚儘他的心一樣,在胸腔深處不住躍動著,如同某種近乎瘋狂的嘶吼。
這一次是我先來的。
他想。
不會讓你再搶走了。
什麼都可以給你,但是她不行。
雲夢澤看著自己的兄長,無聲地咬緊牙關。
我從來不想要你的任何東西。我從來沒有覬覦過你的任何東西。我從來都不想和你爭什麼。
我隻想要這一個。
為什麼——你還是要和我搶呢?
作者有話要說: 白飛鴻看陸遲明:我想宰了他。
雲夢澤看白飛鴻看陸遲明:她的眼裡隻有他。
說點閒話。
我今天實在卡文卡得不行,為了找靈感(主要是陸遲明,狗男人太難搞),我就去爬山了。
結果我沒找到陸遲明的感覺,倒是找到了一條非常日式恐怖片的小路。
就是那種充滿了“這裡要是沒一具屍體都對不起這條路”的氛圍的凶案現場十足看著就覺得這裡應該有個惡毒女配(或者男配)把女主從這裡推下去的青石板路。
奇怪的靈感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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