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視著那留下的痕跡,看著它一分一分加深了顏色。痛意和熱意一樣,久久殘留在那裡,帶著奇異的麻癢,久久不肯散去。
“你覺得他想對你說什麼?”
青女劍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帶著些許笑意。
到了這一步,就算是榆木腦袋,也不可能真的一無所覺。
更何況,有些話並不需要真的說出口。
隻是看著他的眼睛,她便什麼都明白了。
不過……
“說什麼都無所謂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帶著空洞的回響,“那是不可能的。”
“要拒絕他嗎?”青女感慨起來,“你也看到他方才的眼神了吧。真無情啊。被他憎恨也無所謂嗎?”
“總比給他無謂的希望好。”
白飛鴻的聲音很輕,被林間的風一吹,便散去了。
“我給不了他他想要的東西,還會殺了他最重要的兄長。與其到時候讓他傷心,不如早做了斷。”
“我說錯了。你並不是無情,而是做不到無情。真正無情的女人,是不會為了對方考慮才拒絕他的。”
青女頓了頓,緩緩說了下去。
“看在你是我主人的份上,姑且奉勸你兩句——要修無情道的話,你得比現在更冷酷一些才行。還有,人心最是叵測,你想得再好,也很難左右他人的想法,愛恨尤其。”
青女的聲音淡了下去,複又隱沒到劍中。
“所以,儘力而為就好,無論結果如何,都不要過於苛責自己。”
白飛鴻長久地佇立著,待到青女劍的劍靈完全沉寂下去之後,她方才露出了一抹蒼白的笑。
“謝謝你,青女。”她輕聲道。
是啊。
儘人事,聽天命——世間之事本就是如此。
她抽.出青女劍來,劍身清明如一泓秋水,倒映出她半張臉來。
她同倒影中那眼神冷漠的女子無聲對視,許久,方才綻開一抹毫無笑意的笑來。
她會殺了他的。
白飛鴻想。
有沒有那個約定根本無所謂。有的話會方便很多,沒有的話也無所謂。她要做的事都不會有任何區彆,不過是之前容易一些,之後會艱難一些罷了。
無論如何,她都會殺了他。
不管有多少人攔在這條路上,不管會有多少人因此而恨她。
即使不是現在——不是東海還不能失去陸遲明的現在——她也一定會殺了他。
就算會被雲夢澤憎恨也無所謂。
“這是他欠我的。”
她對劍影裡的女子說。
就像是對著那個死在一夢中的自己說。
——這是他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