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蠱從常晏晏身體裡奪走的,並不隻有靈力和鮮血,還有更多更多的——成長所必須的養料。
即使是聞人歌用法術壓製住了蝶蠱,常晏晏這些年也長得要比旁人要慢許多。
白飛鴻沉默良久,方才輕聲說了一句難怪。
“難怪林寶婺上次拿你的個子打趣,你會那麼生氣。”她垂下眼,語氣有些無奈,“那次你至少給她下了十七八個陷阱吧?”
常晏晏無辜地眨了一下眼睛:“那不是她活該嗎?”
白飛鴻搖了搖頭,不置可否。
“不過,還是我比你大,小師妹。”她伸出手來,輕輕捏了捏常晏晏的臉頰,“你可以繼續叫我飛鴻姐姐,我不介意。”
常晏晏露出了一絲困惑的神色,但白飛鴻並不打算對她解釋。
不管常晏晏到底幾歲了,加上前世的年紀,都會是她比較年長。白飛鴻這樣想。
“好吧,飛鴻姐姐。”常晏晏姑且將這句話當成了輩分上的“大”,微微地笑了,“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什麼也不要就來幫我的人。”
常晏晏很清楚,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所有的饋贈,都有其標價,所有的付出,都在期待著回報。
帶她離開三聖教的魔修,是為了從她手中贖回他的性命。
帶她進入常家的修士,是看中了她的天賦能給夠光耀常家的門楣。
那些圍繞在她身邊的男性們,是想要從她的巧笑、她的妙語、她的逢迎與崇拜中獲得某種滿足。
這沒有什麼不好的,常晏晏一直都是通過這種方式活下來的。
但是卻有一個人,不由分說、不問緣由地對她好。
白飛鴻是常晏晏所遇到的……第一個無條件對她好的人。
她總是在評估他人的價值,他們總是在評估他人的價值。但是常晏晏從未在白飛鴻眼中見到這種衡量。
在問心階的儘頭,白飛鴻會對常晏晏伸出援手,不是為了得到什麼,隻是“能幫就順手幫了”。
她不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任何東西。
“我討厭那些高高在上的人。”
常晏晏忽然這樣說。
處於高處的人,很難真正理解那些泥濘中掙紮求生的人的心情。他們總是高高在上地注視著他們,還要嫌棄他們的模樣不體麵。
常晏晏最為憎恨的,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他們一出生就擁有了她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得到的東西。理所當然的幸福著,她拚了命才能得到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卻是那樣的稀鬆平常,甚至不值一提。
從她第一次離開三聖教,被常家的小姐們鄙夷的時候,她便懂得了——這個世道是沒有任何公平可言的。
“那個時候你保護了我,我很高興。”
在林寶婺揭破了她的身份之後,依然站在她這一邊,保護了她的人。
“你是我師妹。”白飛鴻歎了口氣,對她笑笑,“你既然叫我一聲飛鴻姐姐,我就應當做些姐姐該做的事情。既然你沒有做什麼壞事,我自然不會因為你的過去就對你有所偏見。”
她與她,都曾經是一樣的人。
“我也曾經有過與你一樣的境遇。”白飛鴻的眼神微微恍惚,想起了殷風烈,想起了那些太過遙遠的時光。她醒了醒神,搖搖頭,對常晏晏露出一個微笑。
“那時候有人幫了我,所以,看到你的時候,我覺得我也應該陪著你。”
如果那個時候的殷風烈沒有對她伸出援手的話……那時候的白飛鴻會變成什麼樣?
她不知道,也無法想象。
“我有幫到你,我也很高興。”
她摸了摸常晏晏的頭。又替她理了理被子。
“好了,不說這些了。你還生著病,需要好好休息才是。”白飛鴻放輕了聲音,“我就先不打擾你了。等你病好了,我們一起熱一壺酒,找個有好月色的晚上,再好好聊聊天,好嗎?”
常晏晏看著她,片刻之後,緩緩點了點頭。
白飛鴻對她笑笑,便起身離開了。
常晏晏轉過頭,無聲地看著白飛鴻離去的背影。
她就像永遠高懸於天際的白月。
月亮永遠是公平的,無論過了多少年,無論看著月亮的人已經變成了什麼樣,月亮也依然是那個月亮。
——可是,月亮為什麼不能隻照我一個人呢?
她這樣想著,眼眸中隱隱有猩紅流過。
作者有話要說: 月底了,打劫營養液,都給我交出來!過了月底要過期了!打劫打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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