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南就這麼瞪著電視發呆了不知多久,門外傳來動靜,彼得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站在門口等候。靳南這時的意識已經有些模糊了,正掙紮在將睡未睡的邊緣,他能感受到道外界的事,但是反應不大。
盛修和推開門,隻見整個房子除了玄關處還開著燈,其他地方都是一片黑暗,燈都關著,漆黑一片裡隻有電視機微弱的光線和音響的聲音格外明顯。
盛修和下意識地皺起眉,剛想問彼得這是在搞什麼時,突然想起來自己的家裡多了一位小朋友。
盛修和揉了揉太陽穴,把手上的公文包和外套遞給站在旁邊的彼得,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彼得聲音壓得有些低,輕聲道:“靳先生精神不太好,睡了一下午剛醒,看了會兒電視,這會兒似乎又睡過去了。”
盛修和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是聽說過這孩子的狀況的,沒想到現在還這麼嗜睡。
他換了鞋,走到沙發前,就見單薄纖細的少年雙臂抱膝頭枕在胳膊上,眼睛雖然閉著,卻時而不安地顫動。借著電視微弱的光線,他能看到少年蓬鬆的劉海柔和地垂下,擋住了那有些鋒利的眉眼,他睡著的樣子安靜而乖巧,隻是臉頰消瘦,看著病弱了些。
盛修和示意彼得開燈,自己則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
靳南隻覺耳邊一靜,接著有強烈的光感透過眼皮傳來,經這光一刺激,靳南意識就清醒了幾分,他掙紮著睜開眼,就見麵前站著一人,他生的高大,靳南看不到他的臉,於是仰起頭。
是熟悉的麵孔,靳南揉了揉眼,睡眼惺忪,“是你啊。”
盛修和應了聲,“是我。”
清冷磁性的聲音入耳,靳南一機靈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他剛才說的是你,是說那天遇見的校董,但他突然想起,這人還是盛修和,還是他...叔叔。
靳南心下有些怪異感,試探地叫了聲,“叔...叔叔?”
盛修和目光動了一下,沒說話,伸手去探他的額頭,“沒發燒,有不舒服嗎?”
靳南搖搖頭,鼻端又縈繞著那股若有若無的冷香。
盛修和道:“吃晚飯了嗎?”
靳南道:“沒有。”
“一起吧。”盛修和道,轉頭吩咐彼得:“準備好叫我。”
靳南在床上躺了這些天,沒怎麼進食,食譜就是清單的清粥小菜,靳南口味重,偏好甜、辣、鹹,一頓飯吃得他憋屈。
盛修和看了眼靳南興致缺缺地扒拉飯的樣子,沒說什麼。
飯後靳南去了大書房找書看,盛修和在樓下吩咐彼得給靳南上一點兒水果沙拉。
這個男人很忙,哪怕是回了家也要在小書房待到大半夜。
靳南白天睡多了,晚上反倒清醒了,他一開始在大書房看了會兒書,看了會兒覺得無聊又掏出手機開始打遊戲。
盛修和推門進來時,靳南剛拿下一個五殺,嘴角微勾,是傲慢又輕蔑的弧度,卻讓尖尖的小虎牙若隱若現,看上去真是可愛又可恨。
盛修和上次在辛普森遇見他時就覺得這小孩有意思,得知是親戚家的晚輩就權當自己的小輩看待。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晚上十一點半了,而這小孩還不睡,打遊戲倒是精神奕奕,白天卻懨懨的沒有精神,這都養成的什麼習慣?
盛修和叫彼得熱了杯牛奶,他端著進了大書房,靳南還沉浸在遊戲裡,沒有發覺。
盛修和就把牛奶放到靳南手邊的桌上,直到這時靳南才發覺,他抬起頭,看了男人一眼,乾巴巴叫了句,“叔叔”,像是客套又禮貌的過場,沒有絲毫這個稱呼所帶有的親近感,他還記得這個不正經的叔叔上次搶了他一個團子吃,而且他還會眼瞎得看上林曉夏。
瞎。
盛修和沒說話,看著小孩又埋頭遊戲裡。
靳南手指修長漂亮,手速又快,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點動滑脫,他用的射手,走位卻堪比刺客一樣風騷,割韭菜一樣得收割著對方人頭。
盛修和不知為何竟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隻是突然想到什麼問道,“鋼琴幾級了?”
靳南背過資料,像是答題一樣脫口而出:“九級。”
可惜了。
盛修和隻覺這孩子白瞎了一雙彈鋼琴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