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段念薇從出現在派對上到離開也隻不過用了十分鐘。
林曉夏離開後, 段念薇與秦斯輝離開人群出去說了什麼。段念薇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她臉上的笑有點兒僵,與在座的幾人打了個招呼, 拒絕了眾人地挽留匆匆離開。
段念薇開了有一會兒,秦斯輝才回到卡座, 他臉色難堪到幾乎掛不住笑,回來後也沒開口說話,桌上的啤酒被他一個人掃蕩了大半,頗有種失魂落魄的味道。
眼見他心情不好也沒人去招他, 任由他一個人在角落裡喝悶酒, 就連一慣跳脫的白子宸看了他這幅樣子都沒鬨騰, 隻是扯了身邊兒的歐陽川問道:“怎麼了?”
歐陽川皺了下眉,低聲道:“段念薇剛走。”
就這一句,彆的都不用說,白子宸就拿了瓶啤酒, 又重新鑽進了舞池, 遠遠地躲開這人。
當年秦斯輝與段念薇的事兒, 圈子裡的人都清楚, 沒人願意在這個時候上去觸他眉頭。
說來段念薇這個全校公認的完美女神在感情的路上並不如所有女孩幻想的那樣一帆風順,甚至可以說是諸多坎坷。
她與秦斯輝初中就相識,卻高二才在一起。
如果說辛普森是春田市最好的私高的話,那麼春田大學附屬中學就是春田市最好的初中, 辛普森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人出自春大附中。秦斯輝與段念薇恰好都在那個學校。具體情況不知道, 原身的記憶裡也沒有, 原身初三才從M國回來,也隻知道那之後的事情。
秦斯輝初二就開始追求段念薇,段念薇心高氣傲從來不對比自己年紀小的學弟起心思。
秦斯輝當初也隻是好麵子和人打賭,但一來二去卻還真放在了心上,但美人又哪裡能這麼輕易被打動。秦斯輝用了一年的時間才打動了段念薇。
段念薇當時醉心音樂,成績雖好卻還是夠不上辛普森的線,她自覺進辛普森無望而秦斯輝肯定要進辛普森於是狠下心想斷了他們之間的聯係。秦斯輝不甘心,動用關係舍了手上0.5%的股份讓堂哥把段念薇弄進了辛普森。心高氣傲的段念薇知道自己是被秦斯輝用關係塞進去的接受不了又與秦斯輝鬨了一年。直到段念薇高二,秦斯輝高一,兩人關係才漸漸緩和,終於在一起。
但好景不長。
還是那0.5%的股份惹了事兒。
彆看0.5%的股份看上去少,但在人口複雜的秦家卻像是平衡天平的一跟羽毛一樣重要。秦斯輝的堂哥手上多了0.5%的股份讓秦斯輝父親栽了個跟頭。秦斯輝的父親查出股份的來源,差點兒打斷秦斯輝的腿。秦斯輝的母親卻順著這股份摸到了段念薇。
像所有豪門的母親一樣,秦斯輝的母親看不上小門小戶的段念薇,認為這女人拜金又心機,開了張五十萬的支票要打發段念薇。
段念薇就算不是出身豪門但家境也算富裕,自小就是天之驕女,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鬨了一陣之後與秦斯輝一拍兩散,然後瀟灑轉身滿世界地比賽去了。
秦斯輝這是賠了股份又丟了美人,這件事對他著實造成了不小的打擊,心情鬱鬱之下大病了一個月,一個月之後他卻收起了失魂落魄的頹喪感,開始招花惹草,處處留情。
大半年的時間,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放下了段念薇,但如今段念薇回來才發現,他似乎還是對她念念不忘。
當年秦斯輝與段念薇之間的事兒其實不止圈子裡的人知道,隻要有心人多多少少都知道那麼一點兒。於是第二天,派對上發生的一切就在學校裡傳開了,學校論壇甚至開了一個帖子:
[原創]賭秦少與段念薇會不會舊情複燃?姐妹們還有沒有機會!
帖子熱度很高,樓裡肯定與否定的聲音對半,但往下翻了沒幾樓樓就歪了,段念薇與秦斯輝各自的支持者們撕得不可開交,秦斯輝的支持者們說段念薇是綠茶,靠著秦斯輝得了不少好處卻翻臉不認人。
段念薇的支持者們說秦斯輝家裡仗勢欺人看不起人。
掐架掐了一整天,從早上一直掐到晚上,帖子熱度不降,反而越來越熱。
有掐架就有舉報,學生會媒體處論壇管理組的管理員被這超額的工作量煩得頭疼,直接封樓。
兩方的支持者正掐在興頭上,突然被封了樓那裡肯乾?媒體處的投訴電話幾乎要被打爆,媒體處的部長上了火,直接讓人拔了電話線。
投訴無門的兩方人隻好重開戰場繼續撕。
管理員們見一個封一個,一個建一個封,最後封了百十來樓。
封了這麼多還是止不住,管理員們上火了,不封了,樓還在建,論壇全是秦斯輝與段念薇的帖子。
路人不乾了,湧進去就罵,結果撕逼大戰愈演愈烈,投訴舉報連篇。
媒體處受不了,上報學生會會長,學生會會長懶得給這兩人擦屁股,直接扔給了委員會。
委員會十二個委員,每天三個值班,當天的問題三人自行解決都不用召集十二個人。
於是乎,作為今天的主負責委員的靳南就接到了電話。
彼時他正在圖書館自習室看書,接到電話,聽明白了始末就知道了怎麼回事兒。
這種情況其實隻要打著論壇服務器維護的幌子關一晚上就行。但是學生會沒有關論壇的權限,需要向委員會審批,這事兒作為今天主負責則委員的靳南一個人就可以給通過,按程序是先打報告,靳南蓋章,得到審批後再去關論壇。
但因為這中間有段時間差,他們通常是先關了論壇在來找靳南蓋章的。
也就是說隻要靳南點頭,他們就會關論壇,這事兒沒有什麼,隻是正常程序,但是在打報告的時候需要記錄論壇出問題的原因,每個周一十二個人聚齊開會的時候,這一個周的報告都是要翻出來重新審核的。
也就是說學生會想問靳南的其實是有關秦斯輝與段念薇的這事兒該怎麼寫,畢竟兩個委員,一個老委員一個新任委員,到時候兩人這事兒在十二個人開會的時候翻出來難免就有些尷尬。萬一再被記恨上了這兩人給學生會的哪個人使個絆子真是太容易了。
但是要是不跟靳南打招呼,關了論壇靳南卻不給蓋章了,那麻煩就更大了。
靳南想明白這裡麵的彎彎繞繞就笑了,道:“就照實寫,我簽名呢怕什麼。”
電話那頭的人得了消息,就明白靳南這是不想給兩人遮掩著了,什麼叫怕什麼,就是說不用寫得太好聽。
靳南掛了電話,笑了笑。
隻覺學生會與委員會的權責設計真是巧妙地過分,這裡麵的彎彎繞繞其實未必就比企業裡的少,鍛煉人是真的鍛煉人。
掛了電話,靳南上論壇看了眼,論壇果然關閉了,又過了會兒,靳南手機收到消息,說報告已經送到茶話會辦公室了,讓靳南記得晚上放學過去簽名,他明天早上拿了回去備份。
靳南打了個哈欠,看了眼時間,晚上八點,還有一個小時,九點出成績,不知道他這穿書後的第一次考試發揮得怎麼樣。
他其實想過,自己要不要保守一點兒,彆放開了答,畢竟原身上次考了個倒數第二。
他本來也是這麼想的,隻是開考五分鐘後,他突然想到,萬一下周盛修和帶他去吃飯問他成績怎麼辦?
就這麼一猶豫,靳南就退回去,把上一題的B劃去,改成D,不能太丟人。而且他才學了幾天又病了一個月,不能太輕敵,不能太自得......
於是靳南從頭到尾一點兒都沒放水,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地按照自己的真實水平答完了所有考試卷子。
今晚九點就要出成績了,按理說他是不用在乎考試成績的,畢竟原身的父母絲毫不在意靳南的學習成績。
可是......
靳南舔了舔有些發乾的嘴唇,他為什麼現在有一點兒緊張呢?
靳南索性收拾了東西,拎著書包出了圖書館,先是繞遠路去了東校食堂,去窗口要了杯冰可樂,晃晃悠悠去了四樓。
今晚的突發情況不多,一直到現在桌子上也隻放了兩份要簽名的報文件告,一份是上午的,一份是剛剛的。
靳南大筆一揮簽了名,又找出委員會的公章哢哢蓋了兩個,在辦公室裡轉了一圈,有些無聊,坐在寬大的老板椅上轉圈圈,眼睛時不時往牆上掛著的鐘表上瞥一眼。
時間總是在你等它的時候過得很慢,靳南喝空了可樂杯時間也就才過去一點兒,他又用腿撐著椅子轉了兩圈,手中的被子往垃圾桶的方向一扔,正中垃圾桶。
一個人待著實在無聊,教學樓裡現在應該不少人了。
通常沒有明確安排晚自習的晚上教學樓人是不多的,東校學生這個時候多會在圖書館、科技樓、甚至是食堂、宿舍,但發成績的晚上例外。
辛普森的成績都是通過書麵形式發放,沒有電子版。流程和普通高中一樣,先是一張一張發卷子,然後將一張大的成績表貼在黑板旁邊,最後小份的每人一張。所以想在第一時間知道成績,隻能在發成績的時候出現在教室,當然若果你對成績不那麼在乎就隨意了。
晚上八點半,路上的燈光也隻能在夜色裡撐起小小一片光團,昏暗的夜色裡道路上卻並不寂靜,此刻如果從高空俯瞰,就能發現,不同的道路上有稀稀拉拉的黑點兒在朝一個方向彙集。那是從各個方向趕回教學樓看成績的辛普森學生。
靳南從食堂出來,一路上前前後後都是人。
靳南能聽到前麵的女生小聲地跟同伴道:“我覺得我可能考砸了,這次的數學題好難,怎麼辦,我有點兒擔心要是這次拿不到獎學金下個月可就難過了。”
這顯然是一個西校的女生。
另一個聲音安慰道:“行了,你上次就是這麼說的,結果呢?你拿到了第一等的獎學金。”
那女生小聲地反駁:“這次是真的!”
......
獎學金。
東校學生沒有獎學金。
或者說,東校學生的獎學金不是錢,而是禮儀分。
沒錯,和西校一樣的檔次與標準,隻是把錢換成了禮儀分。其實對於東校學生來說,這真的比錢重要多了。
就比如靳南這種禮儀分餘額幾乎為負的人來自說,一萬塊錢都沒有一分禮儀分有吸引力。
靳南歪了歪頭,第一等的獎學金禮儀分是多少來著?
十分!
這幾乎一下子就可以把靳南的欠賬填平,然後他與彆人又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
靳南不由想,像楊泉這樣的學霸,禮儀分豈不是攥到夠他從現在天天違規到下學期?
怪不得,怪不得秦斯輝他們敢挑唆靳南學壞,原身可能從來都沒有意識到,F4四個人裡麵,秦斯輝學習最好,應該可以拿到第二等的禮儀分。
楊肅白子宸成績平平,但仔細回憶,白子宸這個成績在那三個人中最差的也剛剛好可以拿到第三等。
也就是說,雖然都在違規,但這三個人中,隻有靳南沒有禮儀分的進項,而另外三人,即使再怎麼扣,也都是有補充的。
那往深了想,他們是不是在慢慢誘導靳南自己作到退學?要知道從辛普森被退學的東校生在任何上層圈子裡都是恥辱,東校校友基本上不會帶這樣一個人玩,在人脈方麵,這就有了先天的差距。
如果是這樣,那靳南到現在都沒有被開除,到底是幸運呢,還是被人刻意地控製者呢?而這人,靳南隻能想到楊肅,因為靳南要是被退學,他在靳父那裡絕對討不到好。
而楊肅在靳南印象中一直都是個非常矛盾的存在,他時而放縱時而提點的態度,也不得不讓靳南多想。
靳南皺起眉頭。
這種感覺就像靳南是他手中的一個風箏?受他牽製擺布?剛好把靳南控製在即將被開除的邊緣。
他這是在乾什麼?
向靳父宣誓他的重要性嗎?讓靳父心存感激,從而更加信任他們家嗎?
靳南突然舉得,這一個個年紀不大的孩子心中都有著不淺的溝壑,年紀輕輕就能夠織一張大網,把智商不夠的原身玩弄在手掌中。
靳南目光冰冷,現在這具殼子已經換了芯兒,他可不是那個傻子原身。
“靳南!”
靳南回頭,發現是楊泉在叫自己。
他停下腳步,等著他跟上來。
楊泉有些驚訝,“第一次看你這麼積極地來看成績,怎麼樣,覺得這次能進步多少名?”
靳南問道:“咱班有多少人?”
楊泉道:“三十五個,怎麼?”
靳南道:“三十五個,那麼至少得進三十二名吧。”
楊泉笑道:“口氣不小啊。”
靳南點頭,“還行。”
楊泉笑了笑,道:“真是稀奇。”
靳南看了眼他周圍,“張意安呢,怎麼不在?你們不是連體嬰嗎?”
楊泉笑罵道:“一邊兒去。他慫著呢。這次說是物理最後一題不太確定,怕考不好,不敢看,讓我幫他看著,要是沒下降太多就給他打個電話,要是下降太多,就給他發個短信。”
靳南點頭,“確實慫”。
兩人正說著話,一道賤賤的聲音就從後方傳來。
“呦!我的天,秦少快告訴我我眼沒瞎吧,我這是看見了誰!靳少!”
靳南停止這賤賤的聲音就覺心煩,但是也躲不掉。正巧這會兒有人朝楊泉打招呼,靳南道:“你過去把。”
楊泉也不愛跟著紈絝們一塊待著,點了點頭就過去了。
靳南回頭,果然就見白子宸賤兮兮地湊上來,用稀奇的目光上下打量靳南。
秦斯輝跟在他身後也跟了上來。
他表麵看上去跟原身一樣對考多少分無所謂,但是事實上,真不在乎成績的原身公布成績之前都在瘋玩兒找不到人,而表麵上不在乎成績的秦斯輝卻每次公布成績的時候都在教學樓。
靳南覺得他每次定點兒出現在教學樓的原因有二,一是在乎成績,二是想得到女生們崇拜的誇讚聲。
秦斯輝問道:“阿南也是來看成績的?”
靳南點頭,“不然呢,趕著過來睡覺?”
白子宸笑出了聲,“我覺得你說你是過來睡覺的可信度更大一些。”
靳南道:“不了,我嬌生慣養的,沒床睡不踏實。”
白子宸笑得更歡了,“下次跟你們老班商量一下,直接在你們教室弄一張床,這怎麼能虧待了我們靳少啊!”
靳南點頭,“可以,等下給你我們班主任的聯係方式。”
雖然是說笑,但是靳南這理所當然指使他的語氣,好像他是他家秘書下屬的樣子還是讓白子宸不禁變了臉色,他沉了沉臉還是繃住了,強持出一個笑,“美得你。”
秦斯輝這時又出來打圓場,“阿南看樣子這次考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