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明明開了新風循環,氣氛卻仿佛凝滯。
趙懷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池曜,池曜漠然回望過去,誰都沒說話,屋裡沒有一絲聲響,寂靜地如同午夜的墓地。
不知過了多久,趙懷周動了一下,從懷裡拿出一包煙,抖了一支煙出來,問池曜:“抽煙嗎?”
池曜答:“不抽。我不抽煙,除非應酬也不喝酒。”
趙懷周頷首,低頭自己叼了一支煙,拿出打火機以後,池曜才慢條斯理地說:“請彆在我的辦公室抽煙,你在我身邊抽二手煙會使我攝入尼古丁、亞硝胺等有害物質……”
趙懷周摘下煙,紙管在他手中被折彎,再折彎,才扔入垃圾桶中。
香煙落入垃圾桶的同時,池曜說:“而且,我不可能帶著一身煙味回去見我的小孩。”
趙懷周深深地倒吸一口涼氣,往後靠去,直起身體,簡短地回答:“裴笑是我的初戀,也是我現在喜歡的人。”
池曜大致調查過趙懷周從小到大的經曆,趙懷周出身中產,家中也算小有資產,父親是律師,母親是醫生,而他開始上學以後也是一路優等生,學業優異,從小各種競賽考試獎項拿到手軟。
但一直順風順水的趙懷周卻罕見地在高考失利,之後沒有就讀國內高校,而是被送出國,他在科研上頗有成果,前幾年用自己的專利商品開始創業,然後一發不可收拾,現在是商圈炙手可熱的金童。
隻從投資角度來說是個值得投資的項目,很多人都在觀望。
池曜突然想,裴笑的每個前任質量都挺高啊,不是有才就是有權,不過都沒我優秀就是了。
趙懷周問:“池先生,你已經特意羞辱過我一次了,我不知道你用意是什麼……假如你是真心喜歡裴笑的話,又何必總是以此挑釁。”
“他已經要和你結婚了,不是嗎?”
“除非你沒有信心。”
池曜臉色不變,但是心裡難免被戳中痛腳,他冷冷地反詰道:“是你們這些蟑螂怎麼打都打不死,所以我想弄清楚緣由,讓你們以後彆再纏著我老婆了。”
被比喻成蟑螂的趙懷周臉色愈發難看,他想到上次在訂婚宴上無意撞見的場景就直覺得腦溢血般憤怒:“我真不明白裴笑為什麼會和你這種人結婚,當眾對他做那麼不尊重的事。”
池曜冷哼一聲:“那你就是什麼好東西了嗎?難道不是你害得他失學嗎?”
趙懷周仿佛被池曜說中,就如直接被將軍一般,瞬間敗下陣來,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池曜明白過來,真被他給猜中了。
從知道裴笑沒上過大學開始,池曜就覺得這一點格外違和。至少以裴笑的高中學校來說,基本不可能出現考不上大學的情況,更何況裴笑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差生,他是個聰明沉穩的男人。
所以必定是出了什麼意外。
果然一說就中了。
池曜頓時為裴笑感到怒火中燒:“你知道他因此吃了多少苦嗎?你呢,就一個人逃到國外,躲了那麼多年,現在跑回來假惺惺地要補償他。”
趙懷周辯解說:“我知道……我也很痛苦,你以為是我自己想走的嗎?池總,你這就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當年才十八歲,我能做什麼主?我是做了錯事,可我也不是沒付出代價,這件事本身就是兩敗俱傷。”
池曜繼續套話:“兩敗俱傷?那能叫兩敗俱傷嗎?”
趙懷周又被刺了一下,他被慚愧壓得低了低頭,氣息早就亂了,但無論他如何深呼吸,無論如何攝取氧氣,都無法緩解胸口的絞痛和窒息,有氣無力地說:“是我的錯,我知道是我的錯。”
“所以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他抬起頭,悲傷地望著池曜:“是他讓你來找我故意說這些話的嗎?你讓他親自和我說吧。”
池曜麵色陰沉,靜默不語,各種猜測在他心頭起起伏伏。
池曜說:“他不想見你。”
這點倒不是撒謊,裴笑顯然對趙懷周諱疾莫深。也正因此,尤其讓池曜覺得棘手,裴笑幾個前任,裴笑還能笑臉應對霍北騫和林朔,圓滑自如,唯有姓趙的,能讓他失態。
假如池曜沒猜錯的話,大概趙懷周才是池曜的第一任男友,即是所謂的初戀。
還不確定。
即使沒確定,也讓他嫉妒得難以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