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2 / 2)

小外室 怡米 8336 字 9個月前

轎子裡,陸喻舟一襲緋色官袍,搭起一條長腿,正一下下轉動拇指的玉扳指,溫蘊如玉的氣息中透著一股乖張,是紈絝子在酒池肉林中從未見過的攝人氣魄,髣髴一記目光就能絞死他。

紈絝子哆嗦著湊上去,拱手道:“大半夜的,陸兄怎會在此?轎夫哪裡去了,怎麼能讓主子在此等候?小弟這就去遣兩個轎夫過來,送陸兄回去。”

說完,忙不失迭地走向府門口。

老話說,兄弟妻不可欺,縱使那婢女隻是通房,也是動了兄弟的利益,他心虛的很。

“站住。”陸喻舟忽然開口。

紈絝子轉過身,笑臉相迎,“陸兄有何吩咐?”

“不必稱兄道弟,受不起。”陸喻舟坐著不動,語調涼中帶諷。

紈絝子忙上前,“陸兄哪裡話?咱們九歲相識,早是過命的兄弟了。”

陸喻舟幽幽一笑,“把我當兄弟,你會調戲我的女人?”

紈絝子心裡咯噔一下,趕忙解釋起今日之事,直說是陸喻舟誤會了,還把責任往其他人身上撇。

懶得與他多費口舌,陸喻舟拍拍手,轎子後麵閃現幾抹人影,伴著人影的還有棍棒的聲音。

待轎夫抬著墨綠小轎離開後,鼻青臉腫的紈絝子倒在地上,適才,他連求救的機會都沒有。

當晚,其餘幾個公子哥也相繼挨了教訓,唯剩下趙薛嵐好端端地回了帝姬府,可很快就被告知,她在宮外布置的用於搜集情報的眼線,被陸喻舟揪出了數十人。

原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陸喻舟這是公然與皇城司作對了。

*

陸喻舟回到梅織苑時,耳房的燈已經熄了,男人漠著臉走向正房。

李媽媽上前,“世子回來了。”

“嗯。”

李媽媽瞧了一眼耳房,欲言又止,見陸喻舟不打岔,小聲道:“今兒珊丫頭不太正常,看起來飄忽忽的。”

陸喻舟沒提收拾那幾個公子哥的事,“嗯”了一聲,邁進門檻。

要不是從小帶到大,李媽媽都要喟他一句“薄情”了,寶珊今日遭的罪,也不知因誰而起……

稍許,從不“串門”的緗國公慢悠悠走進梅織苑,嘖嘖兩聲,相比於老二、老三的院落,長子的院落不知清冷了多少。

父親過來,陸喻舟自然不會怠慢,父子倆坐起漢白玉棋桌前對弈,緗國公落下黑子,歎道:“你屋裡連個可心的人兒都沒有,為父很是過意不去。”

發妻離世,他忙於公務,無暇陪伴兒子們,尤其是長子,性子寡淡,不像其他弟弟會主動討人歡心,時日一久,父子倆難免疏遠。

陸喻舟落下白子,沒甚情緒,“父親想說什麼?”

“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該考慮一下終身大事?”緗國公飲啜口茶湯,笑眯眯道,“今兒為父和慕先生閒聊時,向他打聽了慕二姑娘的情況,那姑娘剛及笄,容貌出眾、知書達理,還小有才情,咱們兩家私交一直很好,你看看哪天得閒,去跟人家相看一下?”

陸喻舟落下白子,包圍了一大片黑子,棋局已見分曉,“父親承讓。”

緗國公嗔道:“怎麼總跟為父客套?”

陸喻舟執起紫砂壺,為他添茶。

見兒子對婚事一點不上心,緗國公試探道:“是跟那個叫寶珊的丫頭有關嗎?若是在意她,等你成親,我讓你母親把她抬為你的妾室。堂堂中書侍郎,有幾個妾室無可厚非。”

這話已不是頭一次說,緗國公隻想讓兒子在私下裡健談些,彆總板著一張臉,若身邊多個知冷知熱的,說不定能熨燙他的心,但寶珊身份低微,當不起世子夫人的重任。

陸喻舟抿口茶,“父親太高看她了。”

“那因何不議親?”這讓緗國公更為不解,心裡隱隱擔憂兒子有難言之隱,譬如身體有疾。

“兒子事務繁忙,目前沒有這個打算。”

緗國公不死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事兒交給為父和你母親,滿意了你點頭,不滿意咱們再換,如何?”

“隨父親吧。”

一聽這話,緗國公重重拍了下兒子的肩頭,“說定了。”

得了準話,緗國公不再逗留,哼著曲兒離開,看起來對兒子的婚事成竹在胸,畢竟慕二小姐無論從相貌、品行以及家世上都是沒得挑的。

陸喻舟撚起一顆顆棋子,放回棋笥,剛要起身去洗漱,門口傳來慕夭暴躁的聲音:“陸子均,你快來看看寶珊,她發熱了,高燒不退!”

相比於慕夭的忿忿,陸喻舟淡定得多,“我比侍醫管用?”

聽聽他說的話!

慕夭氣得跺腳,“要不是你,她能受到驚嚇?但凡你有一點良心,你就該去看看!”

許是嫌她太吵,陸喻舟真就屈尊去了一趟耳房。

明黃小屋裡,寶珊側躺在床上,安安靜靜,不聲不響。

侍醫正在喂她喝湯藥,一見世子爺進來,起身行禮。

陸喻舟抬下衣袂,詢問了情況,看著那碗黑乎乎的藥汁,淡聲道:“用心照顧著。”

說著就要轉身離開,被慕夭攔下,慕夭衝侍醫揚揚下巴,“您老先出去。”

侍醫驚悚地看著“麵黃肌瘦”的小婢女,她哪裡來的膽子敢跟世子這麼講話?

慕夭斜他一眼,“還不出去?”

侍醫看向陸喻舟,見他沒有異議,躬身退了出去。

屋子裡,慕夭指著那碗藥汁,“事情因你而起,你來喂寶珊喝藥。”

陸喻舟眸光一凜,那一眼令慕夭心一抖,那是陸喻舟在朝堂上才會露出的凜冽目光。

倏爾,身後傳來女子柔柔的聲音:“不必勞煩,從今往後,我與世子再無瓜葛。”

寶珊一字一頓地說出了“再無瓜葛”四個字,沒有情緒,沒有任性,如同對待一個陌生人。

看著她疏離的樣子,陸喻舟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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