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1 / 2)

小外室 怡米 16726 字 9個月前

忙完堤壩的勘察, 陸喻舟和橋梁工匠回到岸上,幾人圍桌在岸邊繼續商量修繕方案。

寶珊拉了一下慕夭的衣角,“我想回去。”

慕夭也沒想到陸喻舟會來, 點點頭,“我去跟殿下打聲招呼,咱們彆在這裡添亂了,一塊回去。”

“好。”

不遠處有個樹樁, 寶珊走過去坐下,看著慕夭跑向趙禕那撥人, 初夏的清晨還有些涼風, 但依然很悶,寶珊搖著團扇,額頭沁出薄汗, 紗織的衣裙貼在後背上很是難受。

須臾, 慕夭跑回來, 蹲在地上扇涼快, “殿下說, 他們從天沒亮就開始忙了,這會兒要忙完了, 讓咱們再等等。”

她被趙禕掐住命脈, 稍不聽話, 名字就會落進皇家族譜, 小辣椒敢怒不敢言, 一臉糾結地握住寶珊的手, “要不, 我讓車夫先送你回去。”

看得出她的不情願, 寶珊怕趙禕跟陸喻舟一樣道貌岸然, 回握住她的手,“那我陪你。”

若趙禕真的道貌岸然,即便有她在也於事無補,但怎麼也比留慕夭一個人在此好吧。

岸邊的兩撥人各自忙完,官員們想陪同太子和欽差們去用膳,被趙禕拒絕了。

眾人離開後,趙禕搖著輪椅轉身,看向收拾圖紙的陸喻舟,“你怎麼看?”

陸喻舟夾著圖紙走到輪椅後,推著他走向慕夭這邊,“圖紙沒有問題,主繩工匠的功底也不差,問題還是出在偷工減料上。”

“那就沿著這個線索查下去,到時候會揪出許多人。”

“嗯。”

驕陽撥開雲霧,毫不吝嗇地傾灑大地,兩人說著話,來到樹蔭下。

慕夭擋在寶珊麵前,對陸喻舟橫眉冷對,“你離我們遠點兒。”

陸喻舟淡漠地瞥她一眼,因已儘完職責,沒打算留在此地,與趙禕頷首後大步離開。

他與慕夭很早就相識,明明很熟悉卻互相看不順眼,這算不算冤家呢?

趙禕輕點輪椅扶手,沒有留陸喻舟一起遊覽,或許在他心裡,巴不得陸喻舟與慕夭越來越疏離。

“推我去那邊看看。”

太子爺開了尊口,慕夭握著拳頭上前,心裡將他罵了好幾十遍,當她是宮女嗎?她心裡反反複複告訴自己要忍耐,等他和欽差們回宮複命就可以徹底擺脫他了!

“寶珊,你也走一走。”

寶珊欲上前,被趙禕一個眼神製止,抬起的步子說什麼也邁不出去。

趙禕常年深居東宮,連日光都很少見,整個人透著陰鬱冷鷙,不苟言笑時更是散發著拒人千裡之外的氣場,寶珊頓了頓,硬著頭皮走上前,故意沒去瞧趙禕的臉色,想也知道會有多差。

周遭景色怡人,慕夭儘職地充當著講解,可她所講解的還不如趙禕了解的十分之一多,很多地方都被趙禕進行了糾正。

此時,慕夭正指著遠處的城樓侃侃而談,卻又一次被趙禕糾了錯,“這座城樓高三丈三。”

“......”

慕夭衝他後腦勺吐舌頭,撂挑子不乾了,開始跟寶珊聊起家常。倏然,狂風肆虐,風雲突變,吹落枝頭的樹葉,吹亂人們的衣衫,沒一會兒就下起了大雨。

慕夭推著趙禕去往涼亭裡避雨,侍衛們也紛紛跑來,卻隻是聚攏在涼亭外,沒敢造次。

雨勢轉大,趙禕抬下衣袂,“都進來吧。”

幸好涼亭夠大,裝得下二、三十人。

寶珊護著肚子坐在鵝頸椅上,仰頭望著簷花飛雨,溫柔地撫著肚子,彎唇道:“阿笙彆怕,這是風雨霜雪中的雨。”

阿笙是她請慕時清從眾多名字裡選出來的,男娃女娃通用,也是她最喜歡的乳名。

女子恬靜地望著雨簾,沒瞧見被人牆擋住的另兩抹身影正在緩緩靠近。

因雨勢太大,陸喻舟沒有走成,由車夫撐傘來到涼亭避雨。

眾侍衛趕忙給他們讓出地方,陸喻舟走到石桌前落座,腋下夾著一個青玉棋盤,“殿下來一局?”

這雨一時半會兒停不了,趙禕比劃一個“請”的手勢,接過陸喻舟遞來的棋笥。

慕夭和懂棋的侍衛圍在一旁,看著他們來回落子,嘖嘖稱讚。

陸喻舟看似心無旁騖地行棋,實則餘光落在人群之外的寶珊身上,那姑娘安靜地坐在雨簾前,低頭念念叨叨,也不知在同誰講話。

收官時,黑白棋子趨於平局,陸喻舟拽過欲欲躍試的慕夭,“你陪殿下行完這盤棋。”

慕夭正聚精會神地凝著陸喻舟的“陣法”,一聽這話也不客氣,撚起一顆白子落在棋盤上,心道自己這步棋下得妙哉,還挑釁地揚揚下頦,“該殿下了。”

比起跟水平差不多的對手行棋,趙禕從不放水,但對慕夭,一再改變路數,看得侍衛們雲裡霧裡,等反應過來時,趙禕的黑子已經被白子吃了一大片。

殿下這是故意為之啊。

鵝頸椅前,寶珊伸手觸碰著雨簾,然後隔著衣衫點在肚子上,想讓腹中的孩子感受一下雨水的冰涼觸感。

陸喻舟徐徐靠近,站在她麵前,因亭內擁擠,他的腿有意無意碰到寶珊的衣裙。

寶珊抬眸,俏臉一僵,起身坐到另一頭的亭柱前,沒曾想,男人也跟了過去。

周圍人數眾多,寶珊沒辦法跟他計較,扭腰趴在圍欄上。

陸喻舟坐在一側,將她圈在亭柱和自己之間,漠著臉看她的側臉。

姑娘睫毛纖長卷翹,能明顯看出顫得厲害,是因為他的存在嗎?陸喻舟抬手,捋了一下她散落的長發,“冷嗎?”

雖是夏日,但雨天確實有些冷,寶珊攏攏衣裙沒搭理他。

陸喻舟脫下鶴氅,披在她身上。寶珊掙了掙肩膀,被男人攬住肩頭,按在懷裡。

眾目睽睽,他還當她是可以肆意戲謔的侍女嗎?

寶珊用力掙開,起身走出涼亭。

慕夭正全心琢磨著棋局,沒注意到寶珊離開,其餘侍衛也不覺得淋雨是大事,都沒有插手人家的私事。

看著跑進雨幕中的小姑娘,陸喻舟清潤的眸子變得冷鷙,拿起鶴氅和油傘追了出去。

寶珊徑自去往轎子,想鑽進去避雨,卻被身後的男人拽進油傘下。

“陸喻舟,我們沒有關係了。”忍無可忍之下,寶珊直呼了男人的名字。

地麵被踩得坑坑窪窪,泥水濺濕兩人的鞋子和衣裾,陸喻舟不太喜歡這種狼狽,不顧寶珊的反感,單手撐傘,另一隻手摟住女兒家的臀部,將人豎著抱起,走向轎子。

寶珊上半身沒有著力點,不得不撐在他的肩頭,“放我下來。”

瓢潑的大雨衝淡了她的聲音。她半濕著衣衫被男人推進轎子,後背抵在廂壁上。

陸喻舟靠近來,撩下車帷,逼仄的轎子變得更為狹窄且昏暗。兩人的身上都帶著潮氣,蒸騰出曖昧的氣息。

被直逼角落,寶珊戒備地看著他,“你到底想怎樣?堂堂中書侍郎,出爾反爾,傳出去不怕被人笑話嗎?”

分開短短兩個月,小丫頭嘴皮子溜了。陸喻舟又向她靠近幾分,聞到她身上的玉蘭香,“想怎樣你不知道?”

“我不會跟你回去。”

“給你名分呢?”陸喻舟扣住她的後腦勺,逼她直視自己,拋出了條件。

名分......妾室亦有名分,可寶珊從未想過給誰當妾。

“我不願。”

這三個字重重砸在陸喻舟心底,本就是耗著自尊來哄她,不止得不到回應,還被厭棄,陸喻舟心底窩火,右手一用力,將她拉近自己,高大的身軀傾覆而下,狠狠碾住她的唇。

“唔唔......”寶珊瞠大美眸,感受到來自唇上的廝磨。

他在吻她。

這個意識一出,小姑娘繃緊後背,雙臂用力地推搡,“彆......”

可她那點貓勁兒,哪能撼動一個動了薄怒的男人。

唇上的軟糯刺激著男人的理智,陸喻舟發現自己很喜歡觸碰她的唇瓣,像在品嘗塗了蜂蜜的杏仁膏,清甜滑膩,回味生香。

呼吸不暢,寶珊用圓潤的指甲劃破他的後頸,沒控製力道,留下一道道血印子。

陸喻舟擰下眉,攬著她的腰肢,將人抱坐在腿上,徹底打破了清心寡欲。

唇上傳來廝磨,寶珊感覺他在用舌尖一點一點觸碰她的唇瓣。她咬著牙關,急得想打他,卻又動彈不得。

發簪被拔下,使得發鬟垂落腰肢,發梢擦過男人的小臂,她無助地僵在男人身邊。

陸喻舟發覺,她的清麗中多了成熟的韻味,像漿果成熟時,散發的誘人清香,連肌膚都水嫩細滑了許多,髣髴將絕品羊脂玉又打磨了一番,成為至寶般的存在。

直到唇齒間嘗到鹹味,陸喻舟才從失控中反應過來,睜開長眸,凝視她淚濕的眼。

把人親哭了。

可為何心裡沒有一絲內疚?甚至喜歡欺負她。

意識到自己的惡劣,陸喻舟長長呼口氣,手臂穿過她的腿彎,將人橫抱在懷裡,低頭看她盛了淚水的鎖骨,“這麼不情願?”

寶珊偏頭默默流淚,潸然的樣子我見猶憐。

男人滾了滾喉嚨,低頭吻去她鎖骨上的淚珠。

被橫抱在懷,一雙腳露出了轎簾,寶珊怕腹中的孩子著涼,勾住男人的脖頸費力坐起來,收回了腳。

繡鞋和足襪全都濕了,她顧不上矜持,蹬掉鞋子,費力掙開男人的桎梏,坐在一側脫掉足襪,用手掌去溫暖冰涼的腳底。

看她一係列古怪的舉動,陸喻舟隻當她害怕著涼,扯過她的雙腳攏進自己的大手中。

寶珊蹬了蹬,沒有蹬開,頭一次發現原來一個人不講起道理來,能這樣難纏。

男人的手起初還算老實,可漸漸的,那隻手向上移動。

寶珊甚至懷疑,他想在這裡原形畢露。

“大人自重!”寶珊用力一蹬,氣得臉蛋煞白,失了血色。

雨越下越大,轎中的光線也越來越暗,角落的縫隙滲了雨水,嘀嗒嘀嗒落在長椅上。

風和日麗的清晨變得雷電交加,寶珊看不清陸喻舟的麵龐,也揣測不出他的想法,等陸喻舟真的將她壓在廂壁上時,她覺得這個男人之前是在刻意維持著假正經。

寶珊推搡的時候,指甲帶著掌風,摑過男人的麵頰,留下了一道淺淺的傷痕。

這一巴掌力道不算小,著實把陸喻舟打懵了。

一個謹慎小意的丫頭,亮出了利爪。

陸喻舟摸了一下側臉,鬆開了她。這一下打得他猝不及防,也是生平第一次被人打臉,多少打碎了幾分自尊。

尊貴的緗國公世子,何時這般狼狽過,還不能失了風度,也不能還手。

他不曾縱容一個女子到這種地步,心裡有些發悶,氣氛瞬間變得冷凝。

寶珊窩在一角,將一雙小腳掩在衣裙下。

恰有涼風吹入轎中,吹散了幾分燥熱,陸喻舟捏了一下眉骨,“真不跟我回去?”

寶珊淡道:“這話你沒問煩,我已經回答煩了,不管再問幾遍,我的答案都是‘不回’。”

講話時,冷得牙齒打顫,她儘量調整呼吸,讓自己吐字清晰,也將態度表達得十分明確,她這輩子都不願再跟他有牽扯。

陸喻舟知道自己在強人所難,但令他捉摸不透的不是寶珊,而是他自己的心,明明該保持高冷姿態隨她去留,甚至不給她回頭的機會,這才是真正的他,寡淡無情、不戀凡塵,可腳步總是不受控製地向她靠近。

其實,想要向她靠近的是他的心吧,可這會兒他還沒有意識到。

她的多次拒絕打擊到了他的驕傲,她眼中的排斥,是他铩羽而歸的直接原因。

對方既然不願,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成了算計和不齒,他也深深厭惡這樣的自己。

陸喻舟深諳及時止損的重要性。

大雨如注,他閉眼凝思,拾起還未丟遠的驕傲,告訴自己,為了一個不情願的女人,讓驕傲被反複踐踏,實在不值得。既然不願,那便算了,罷了。

這一次,是真的作罷……

烏雲散去,晴空萬裡,青青草地散發著水汽,慕夭踏著泥土跑過來,心裡很是自責,掀開簾子時發現馬車裡隻有寶珊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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