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1 / 2)

小外室 怡米 15709 字 9個月前

尺樹寸泓的夏日小鎮, 悶熱潮濕,阿笙坐在門前的石階上啃著西瓜,小嘴哢嚓哢嚓不停歇。大圓蹲在一旁, 看著小主人啃西瓜,流出了口水。

啃完一塊西瓜,阿笙抹下嘴, 起身把西瓜皮扔進紙簍裡,又拎著紙簍回到屋子。娘親被壞叔叔鎖在屋裡,不能陪自己玩, 阿笙拿著風箏走出來, 讓小桃陪他去了花園。

夏夜無風, 阿笙熱得渾身是汗,放了一會兒風箏就想跟大圓一樣伸長舌頭散熱了, 可娘親不讓他伸長舌頭,他盤腿坐在涼亭裡, 雙手托腮, “小桃,我娘何時能出來?”

小桃尷尬地咳了下,掏出帕子給他擦汗, “少爺要去街上逛逛嗎?”

一聽可以出去玩, 阿笙來了興致,也不嫌熱了,給大圓拴上狗繩, 就跟著小桃和廚役遊街去了。

今夜有戲班在湖邊搭建了戲台, 供路人觀賞, 阿笙顛著圓圓的肚子, 在人牆外徘徊, 卻隻能聽見戲腔,看不到他們的模樣,阿笙急得直跺腳,看向一側的廚役,“抱抱。”

廚役扛起阿笙,讓他跨坐在自己的脖子上。

視線大開,將戲台上的光景一覽無餘,阿笙張著小嘴,目不轉睛地看著戲台上的大花臉。

等大花臉唱完,在一陣撫掌聲中,戲台後麵又走出一個袍帶小生,引得全場喝彩。

阿笙愣愣盯著袍帶小生,開心地直拍手,稚嫩的聲音淹沒在人潮的鼎沸中。

回到小宅,阿笙跑進屋裡要泡澡,這個時辰,娘親都會備好水等著他進屋,可今日東臥沒有娘親的影子,倒是西臥一直沒有開門。

阿笙拍了拍西臥的門,被嬤嬤連哄帶騙抱去了湢浴泡澡。

西臥內,寶珊聽見兒子的動靜,攏眉推了一下身上的男子,卻換來更為強勢的求索。

自從犯了胃病,陸喻舟一直在吃素,今夜似開了葷,一發不可收拾。

整整一個時辰,寶珊雙足都未落過地,直到疾風驟雨過後,才堪堪將歇。

聲音已經澀啞,寶珊攏著薑黃色薄毯勉強坐起來,均勻白皙的小腿搭在榻沿,背對陸喻舟道:“可以了嗎?我想去沐浴。”

陸喻舟平躺在榻上,單手撐在額頭,平複著呼吸,適才酣暢時,差點要了他的命。

見他沒有阻攔,寶珊彎腰撿起地上的衣裙披在肩上,赤腳走出房門,身體的不適使得她走起路來有些怪異。

幸好嬤嬤已經抱著阿笙回了東臥,不然她都沒臉見兒子。

氤氳水汽中,寶珊沒有立即泡進浴桶,而是靠牆站了許久,又服下了事先備好的避子藥丸。

全然不知她所為的陸喻舟推開了臥房的窗子,呼吸著夜晚的空氣,胸膛依舊發顫,女子曼妙的身段在腦海裡久久揮之不去。

他陷入沉思,為何寶珊會給他帶來這般淋漓的感覺?渾身的每個毛孔都為之舒悅,情緒會被其影響,心跳會因其失了節律。

從未有人能左右他的思緒、影響他的判斷,可她做到了。為何自持和克製在她麵前變得不堪一擊?

心頭忽然燃起煩悶,陸喻舟抹了一把臉,不想再去糾結這種不受控製的心緒。

可一閉眼,湢浴傳來的水流聲就讓他沒辦法冷靜,想要衝進去再一次讓她為自己綻放最動人的儀態......

“砰。”

大手握成拳,狠狠砸了出去,木質鏤空床圍被砸出了一個洞,那隻砸出去的拳頭全是血。

陸喻舟煩躁地坐起身,雙手肘抵在損壞的圍子上,俊顏泛著迷茫。

沐浴後,寶珊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東臥,見裹著綢緞被子的阿笙正在跟布老虎玩耍,溫柔道:“該睡了。”

阿笙穿著一個繡著小鹿的紅兜衣,露出肉乎乎的手臂,對寶珊道:“小老虎該睡啦。”

寶珊坐在床沿,揉揉他的頭,“阿笙跟小老虎一起睡。”

一見娘親靠近,阿笙就撅起屁墩往她身上爬,“抱抱。”

剛受了陸喻舟的采擷,寶珊不堪其重,把兒子推進被窩裡,“娘不太舒服,今晚阿笙自己睡。”

阿笙忙伸手捂住她額頭,小大人兒似的關切道:“是不是發熱了?”

寶珊拿開兒子的手,摟了他一下,“娘沒事,但娘有些累了,需要休息。”

一聽這話,阿笙立馬躺進裡側,抱著布老虎閉上眼,乖巧懂事的不行。

吹滅蠟燭,寶珊側躺在外側,輕輕拍著兒子,“咱們再等等,外公馬上就會來接咱們了。”

距離上次與兩名女暗衛接頭,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她們應該快要尋到先生了吧。

寶珊默默盼著,期待著重逢那一日。

慕姐姐,你是我的堂姐啊,我好想你,可你現在在哪裡......

月明星稀,陸喻舟披上一件白袍走出正房,負手站在庭院的老樹旁,聽著密探的來報。

“稟相爺,經過卑職等對九大異姓王的打探,以及連日跟蹤季筱的行蹤,已能夠確定季筱背後的主子是黎郡辰王,而太子就被辰王困在東邊境的王府中,情況不是很好......”

黎郡老辰王,現辰王之父,曾經雄霸一方,是先帝拜把子的兄弟,也是唯一一個爵位可以世襲罔替的異姓王,為朝廷立下過赫赫戰功。老辰王駕鶴西去後,由其長子繼承王爵,統領七十萬雄兵,瞬間成為九大異姓王中最年輕的一位。

當初,緗國公和慕老宰相曾苦苦勸說先帝拿回其封地,隻保留其爵位,但先帝念其舊友的功勳,沒有聽取意見,導致小辰王的勢力一再擴大,可謂養虎為患。

值得一提的是,小辰王有個進宮為妃的胞姐,正是九皇子趙澈的生母德妃娘娘。

聽完密探的話,陸喻舟轉動一下拇指的玉扳指,記得太子剛失蹤那會兒,幾個皇子為了儲君之位明爭暗鬥,隻有趙澈在行仁義之事,不遺餘力地尋找太子。萬萬沒有想到,他的舅舅才是這起太子失蹤案的幕後主謀!

密探請示道:“相爺可有進一步的指示?”

“你儘快返回黎郡,想辦法混入辰王府,接近太子,若......”陸喻舟幾不可察地歎口氣,“若太子情況不妙,一定要從太子手上拿到辰王虐待皇族和謀逆的證據。”

趙禕是何人?

曠世奇才、人中龍鳳,怎會白白受人牽製?!隻要他沒有變癡,就能保留一部分實證,足夠讓朝廷出師有名了。

當然,若能不損失一兵一卒,將辰王拿下,那是上上良策。

陸喻舟最擔心的不是辰王的兵力,而是辰王囚禁太子的真正目的,以及他遍及在外的眼線和勢力。

就拿季筱來說,一味所謂的靈藥就能收買人心,若是辰王手底下有數十、數百個季筱這樣的可用之才,國祚難免不受到重創。

陸喻舟開口道:“來人。”

一排黑衣侍衛跪地道:“相爺請吩咐!”

陸喻舟轉身,望向東邊微亮的天色,“立即派人將季筱拿下,嚴刑逼供。”

“諾!”

“還有,”陸喻舟神情未變,“追上九皇子的車隊,將其帶回來,嚴加看守。”

眾人皆驚。

“相爺三思!”

九皇子是天潢貴胄,沒有官家的指令,侍衛們怎敢隨意得罪他......

潤眸泛起肅殺,陸喻舟淡淡道:“本官以身家性命做保,責令你們立即去辦!”

在陸喻舟看來,辰王意欲謀逆一事,趙澈並不知情,但不管怎樣,都要將其先軟禁起來。

倘若辰王起兵,為堵天下悠悠眾口,定然不會自己做皇帝,到時候,很可能扶持一個皇子登基,自己做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攝政王,而他唯一能利用且信任的皇子隻有趙澈。

另一座城池內,看著朝自己亮出佩刀的侍衛們,趙澈怒不可遏。平生第一次卸去狐狸笑麵的偽裝,露出肅穆的表情,“爾等冒犯皇子,好生大膽,不怕本皇子回去將你們逐一參奏到父皇那裡嗎?!”

得了陸喻舟的指令,即便騎虎難下,侍衛們也得硬著頭皮將其禁錮,“卑職等受相爺指令,要請殿下留步,如有冒犯,還望殿下見諒。”

趙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讓陸喻舟前來見我!”

“相爺有事在身,不能前來,請殿下息怒。”

都不知自己犯了什麼錯,就被陸喻舟禁錮了自由,趙澈一把掀起桌子,妖冶一笑:“你們轉告陸喻舟,若是不給本皇子一個滿意的交代,這筆賬,本皇子早晚會跟他清算 。”

更闌人靜,陸喻舟修書一封,差人八百裡加急送回大內皇宮,將事情的原委稟告給官家,建議官家秘密審訊德妃和弦兒,且不可打草驚蛇,再加派人手前往黎郡營救太子。

送走信使,陸喻舟靠在椅背上,思量起當年太子和慕夭失蹤一事,如今看來,當初的猜測沒有出差,沉船並非偶然,而是辰王派人蓄意為之。現今太子的下落已經查明,那慕夭呢,是否也被辰王抓去了東邊境?

若是那樣,一個姑娘家還能保住清白嗎?

想起慕夭大膽無畏的模樣,陸喻舟握緊了圈椅扶手,指甲泛白。

趙澈被侍衛帶來小宅時,臉上多了一道血痕,為昳麗的麵容添了一絲妖冶。少年冷著臉坐在陸喻舟對麵,“陸子均,彆以為你是權相就能為所欲為,要是讓父皇知道你禁錮本皇子,定治你忤逆皇族之罪!”

相比他的憤懣,陸喻舟顯得淡然許多,抬手推給他一盞茶和一摞信函,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將辰王囚禁太子的事告知給他。

“德妃娘娘和辰王是姐弟,等辰王坐實忤逆,必會株連九族。”

看著一封封印有大理寺公章的信函,趙澈傻掉了。

枉費自己在尋找太子一事上塑造的仁義之象,自己的舅舅竟然是罪魁禍首!

少年拍案而起,“本皇子和母妃並不知曉此事,你以這種方式和口氣同本皇子講話,是認定我們母子是同謀了?!”

陸喻舟飲啜一口茶湯,麵龐平靜,“那就要靠殿下自清了。”

“清者自清!”

“奉勸殿下還是不要意氣用事。”

雖然在同輩中,自己算是隻小狐狸,但在老謀深算的狐狸麵前還是稚嫩,趙澈斂起心火,問道:“如何自清?母妃一向本分老實,這件事,本皇子不希望波及到她。”

“湖麵泛起漣漪時,浮於其上的落葉哪有不被波及的。”陸喻舟點點信函,冷靜道,“殿下唯一能自救的辦法就是大義滅親。”

這四個字,重重地擊打在少年的心中。

辰王一倒,他和母妃就沒有能夠倚仗的權勢了。在後宮中必然被人往泥土裡踩,何談奪嫡。可不這麼做,連活下來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趙澈木然地跌坐在圈椅上,陷入了痛苦地抉擇。

知道他需要時間消化,陸喻舟起身,拍拍他的肩頭,大步離開西臥。

侍衛合上了西臥的隔扇,將趙澈囚於此間。

因小宅隻有兩間廂房,都供給侍衛和仆人們居住,而正房內,趙澈被囚西臥,陸喻舟隻能去往寶珊和阿笙所住的東臥暫歇。

看著堂而皇之走進來的壞叔叔,阿笙趴在床上,張開四肢,不讓壞叔叔睡床。

陸喻舟把他往裡一推,對寶珊道了一聲“我累了,熄燈”,就毫不客氣地躺在了最中間。

阿笙不想跟壞叔叔睡,坐起來往外爬,卻因男人身量太長,不得不從他身上爬過去,小嘴嘀嘀咕咕:“阿笙跟娘好,不跟壞叔叔好......”

胖墩墩的小家夥不小心用膝蓋壓了一下男人的腹部,聽得一聲悶哼,疑惑地看向他,“你又胃疼呀?”

就算精於算計,陸喻舟也沒跟這麼小的孩子動過心機,這會兒卻捂住胸口,沉聲道:“你再折騰,叔叔又暈倒了。”

上次的事情猶記於心,阿笙立馬躺回裡側,一側臉蛋枕著雙手閉眼裝睡。

沒想到這招管用,陸喻舟覺著有點好笑,轉眸看向站在床邊的女子,“熄燈。”

寶珊懶得理他,吹滅燭台後,摸黑去了窗邊軟塌。

夜裡寧謐,窗子半開,能聽見此起彼伏的鼾聲從廂房那傳過來。寶珊往腰上搭了一條薄毯,沒再去管床上的“父子”。

裡側躺著一個小肉球,外側空蕩蕩的,陸喻舟稍微往外挪了挪,心裡煩躁,坐起身看向窗邊的軟塌之上。

月華如練,攏在女子窈窕的身姿上,映得她皮膚雪白,周身似鍍了一層柔光,那種帶著韻味的景致如詩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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