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1 / 2)

小外室 怡米 14888 字 9個月前

麵對陸喻舟問話,寶珊抿著紅唇不知該如何回答,想說瞎話又覺得不夠坦蕩,不該那樣。

陸喻舟起身來到她麵前,彎腰道:“騙我也行,總要給我個反應。”

寶珊小聲道:“你換個要求吧。”

“怎麼,”陸喻舟凝視她的剪眸,“這麼難以啟齒?難道在心裡提的是不想嫁給我?那敢情好,反過來就是想要嫁給我。”

“......”

男人長眸含笑,“我同意了。”

寶珊淡淡道:“你想多了,我提的要求是脫險後,不想再與你有往來。”

原本這個回答也在意料之中,可親耳聽到後,心裡還是會泛起酸澀,陸喻舟笑了笑,“那真是事與願違了,我們不止要來往,還要頻繁的來往。”

說罷,他便轉身走向山洞,沒有再交談的意思。

知他來了火氣,寶珊卻沒打算去哄,除了阿笙、慕夭和爹娘,她沒精力哄任何人。

鬱鬱蔥蔥的山穀中傳來救援隊伍的呼喊聲——

“陸相!”

“慕小姐!”

人們沿著主河道一路尋找,卻沒有見到兩人的身影。這時,有人從樹枝上發現一條隨風搖曳的玉佩流蘇,驚喜道:“這是陸相的!”

其餘人振奮起來,繼續沿途呐喊著。突然,一行人發現不遠處的灌木叢中躲著一個身影,不知是陸喻舟他們還是走獸。

眾人拔出佩刀,慢慢逼近那邊。

灌木叢抖動起來,從裡麵猛地蹦出一隻野兔,野兔見到人,瘋狂逃竄開。

眾人相視幾眼,收了刀繼續沿著河畔尋人。

等他們離開,灌木叢再次發出動靜...趙薛嵐緩緩站起身,拖著一條受傷的腿尋找著可以躲避的地方,她要在皇城司的人找到她之前,躲避一切可能威脅她安全的搜救者。

那會兒從崖沿落下,她比寶珊先落入深河中,被湍急的河水衝向了為數不多的支流,她的左腿撞擊在磐石上,傷口深可見骨,若不及時處理,怕是要殘了。

忍著劇痛,趙薛嵐靠坐在一顆樹下,看著大腿上血肉模糊的傷口,她拔出匕首,咬牙割掉腐肉,掏出隨身攜帶的金瘡藥,敷在傷口上。

從官家登基至今,她一向是被眾星拱月的存在,何曾這般狼狽過。

縱使官家隻把她當成一把屠刀,可她這把屠刀握住了大權。

想起官家意氣用事的場景,趙薛嵐悲從中來。當年若不是因為野心答應官家的嚴苛要求,如今她會同其餘帝姬一樣,住在安逸的府邸中,與駙馬恩愛濃情吧。

可權力讓她迷失了自我。

趙薛嵐聳動肩膀,伴著心酸和自嘲,這麼多年,捫心自問,自己做了不少缺德事。

刀口舔血的日子,雖然刺激,但沒有一天是快樂無憂的。

為帝王屠戮十年,得到了什麼?

趙薛嵐癲笑起來,一拳砸在樹乾上,看著流淌而出的鮮血,笑得愈發癲狂。

自己為何那麼渴望權力呢?

趙薛嵐望著藍天白雲,想起了初衷...是陸喻舟啊,是為了與他並肩才步入的仕途啊!

*

後半晌,天空又落下淅淅瀝瀝的小雨,澆滅了篝火,寶珊和陸喻舟擠在山洞裡,無聲地看著幕簾裡的青翠山色。

靠在洞壁上,陸喻舟用餘光打量著身側的女子,怎麼看怎麼喜歡,越喜歡越心酸。

秋雨霏霏,沁涼的風徐徐撩起衣袖裾擺,彆有一番聽雨怡情的滋味。

察覺到他在偷看自己,寶珊垂下頭,假意打理著長發。

蔥尖似的手指陷入烏黑的青絲中,顯得更為白皙。缺了半尺的衣袖下,露出一截纖纖細腕,儘顯女子的柔美。

陸喻舟覺得眼熱,心裡鼓臊個不停,耳朵都紅了,同時也很詫異,為何一見她就渾身不自在?

他們連最親密的事都經曆過,怎會突然出現一見她就鼓臊的陌感?

實在不理解自己的古怪反應,男人單手捂住額頭,仰躺在洞裡,有點頹然。

寶珊扯了一下他的衣袖,“地上涼。”

昨晚她就是躺在地上著涼的。

陸喻舟沒起來,凝視著她久久沒有移開視線。

被他直辣的目光盯著,寶珊感覺後背僵硬,嗔了他一眼。

那一眼,看似平常,但在男人眼裡連嬌帶媚。

“寶珊。”

“嗯?”

男人的聲音莫名溫柔,寶珊很不習慣,扭回頭盯著雨簾,隨口應了一句。

“沒事,就是想叫你。”

寶珊雙臂抱腿,下巴抵在膝蓋上,不想同他溝通。

他現在的一切舉止都很怪異,讓她感到彷徨迷茫。

發絲傳來異樣感,寶珊轉眸,見陸喻舟正在撥弄她的發梢。

男人的舉止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總是想暗搓搓吸引少女的注意。

寶珊不知他是情竇初開,還是閒得無聊,沒好氣兒道:“你說過不碰我的。”

大手一頓,陸喻舟悻悻收回手,枕在後腦勺下,“知道了。”

為了挽回自己在她那裡遺失的信任,他還特意強調道:“說到做到。”

對方老實了,寶珊才歪頭靠在洞壁上,靜靜等著救援的人。

暮籠萬物,天色漸暗,正在寶珊敵不過疲倦將要入睡時,一側小徑上傳來淩亂的腳步聲。

“陸相!”

“慕小姐!”

聽見呼喊聲,寶珊騰地站起身,眼前一片模糊,身體不自覺晃動,幸被身後的男人扶住。

寶珊驚喜道:“有人來救咱們了。”

陸喻舟麵容淡淡,並沒覺得驚喜,“嗯。”

救援的人們發現了他們,一股腦地湧了過來。

“可算找到你們了!”

“吉人自有天相。”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突然被一個人打破了喧鬨。

喧鬨聲戛然而止。

一身傲骨的邵小郎君噗通跪在地上,對兩人說著抱歉的話。

“是我擅作主張,害你們墜崖,我......”

寶珊急急走過去,拽著他的手臂,“起來,這是作何?!”

邵霽一把抱住寶珊,泣不成聲:“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不再是五六歲的孩童,即便是表兄表妹也要避嫌,可這一刻,沒有人會腹誹邵霽的舉動。

寶珊沒有覺得被冒犯,她輕輕拍著邵霽的後背,笑道:“我沒事,咱們回家。”

邵霽哭著點頭,“嗯,回家。”

一旁的邵修拍拍弟弟和寶珊的後腦勺,走向陸喻舟,遞出一隻手,“還好吧?”

“還好。”陸喻舟隻是拍了一下他的手算作回應,並沒打算讓他攙扶。

邵修轉身,脫下外衫披在寶珊身上,搭在一側肩頭的手隻是稍稍收慢了,就被陸喻舟扯開。

邵修覺得好笑,揶揄地聳聳肩,對寶珊道:“走吧,表妹。”

說著,跟邵霽一左一右夾住寶珊,不讓陸喻舟跟來。

當眾人快要走到山穀入口時,一抹俏麗身影飛撲過來,扯開邵霽,用力地抱住寶珊,嗚嗚的哭了起來。

寶珊回抱住對方,在她耳邊說著小話。

堂姐妹倆喜極而泣。

見到滿身狼狽又不失清貴的陸喻舟,趙禕幾不可察地舒口氣,“沒事吧?”

陸喻舟頷首,“沒事。”

這樣就好。

趙禕讓人送兩人回府,並叮囑慕夭回去後冰敷一下眼睛,之後繼續守在入口處,等待另一撥搜索趙薛嵐的隊伍。

車夫先送寶珊回到慕府。

一下馬車,寶珊被人團團圍住,隔絕了陸喻舟的視線。

陸喻舟端坐在車廂裡,看著有了家人的小姑娘,忽然覺得曾經的自己是個混蛋。那時候,他隻顧著自己高興,甚至出阻止寶珊認親的想法,如今回想起來......

難怪寶珊會厭惡他。

撂下車帷,淡淡交代車夫道:“回國公府。”

熱鬨的慕家人沒去留意駛離的馬車,可寶珊邁上石階時忽然轉眸,秋水淩淩的眸子泛起一抹複雜。

進了內院,一個胖墩墩的小家夥掙開抱著他的慕老宰相,抬著小胳膊跑向寶珊,“娘!”

寶珊蹲在地上,張開雙臂擁住了撲過來的兒子,強忍的眼淚嘩啦一下流了出來。

能再見到阿笙,真好。

墜崖的一瞬間,她的腦海中隻有阿笙孤零零的身影,怕再也見不到他。

小團子張開藕臂,緊緊摟著她的脖子,一口一個“娘親”,小腿不停地晃動。,

慕時清拉著邵婉走過來,讓邵婉抱住寶珊和阿笙。

邵婉照做,伸手環住母子倆,然後睜著懵懂的大眼睛盯著慕時清。

慕時清淡笑,展開手臂環住了他們三人,緊緊的環住。

一家四口站在庭院的老樹旁潸然淚下。

站在人群外的慕夭不停抹著眼淚,又用手扇了扇濕潤的臉蛋,一雙月亮眸哭得紅腫。

當她親眼看見寶珊和陸喻舟墜崖的一幕時,心如刀割,痛苦的幾近絕望。也是因為這一幕,她從心底對陸喻舟有了改觀。

能幫則幫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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