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寧靜小城, 萬家燈火點亮夜的黑寂。
喧鬨的街市上，阿櫟捧著碗吸溜麵湯，完全沒察覺趙澈和齊冰的不對勁, 倒是檀兒古靈精怪，一會兒看看左邊, 一會兒瞧瞧右邊。
“姨姨，吃。”
聽見檀兒的聲音, 齊冰麵無表情地夾起蒸屜上的小籠包, 放進碗裡。
見她動了筷子，趙澈才懶洋洋執筷, “慕寶珊讓你暗中保護龍鳳胎，你現在現身，是不是壞了暗衛的規矩？”
暗衛的確不該貿然出現在被保護者麵前, 齊冰拿起桌邊的長劍, 轉身要走。
見狀, 檀兒跳下凳子，一把抱住齊冰的腿，“姨姨彆走呀。”
兩隻小肉臂緊緊錮著自己，齊冰沒辦法用力氣，扭頭低眸, “你們吃，我不餓。”
後知後覺的阿櫟用筷頭敲了一下趙澈的手背，“澈叔叔哄哄姨姨。”
像是聽了什麼笑話，趙澈單手托腮, 捏了捏男娃的臉蛋，“你們姨姨還需要人哄？她可比一般人堅強多了。”
齊冰曾是趙禕最得力的暗衛之一，卻因心腸不夠硬, 無法去執行更為殘酷的任務，久而久之，退出了暗衛隊伍。
但即便不做暗衛，也無法跟尋常人一樣，依然繃著一張臉，不會讓人瞧出情緒。
許是見慣了爹爹輕哄娘親，阿櫟頗為老道地指點起來：“哄姑娘家，要溫言細語，要有耐心，還要親一親。”
“......”
童言無忌。
趙澈拍了一下他的腦門，“你說的是你爹哄你娘吧，在這兒亂指揮什麼。”
阿櫟揉揉發紅的腦門，跑到齊冰麵前，像猴子一樣爬上她的背，“姨姨跟我們一起吧。”
兩小隻尚且知道人情世故，趙澈一個大男人何嘗不知，可他倚在桌麵，好整以暇地看著女人，並沒有留她一起用餐的意思。
齊冰也懶得搭理他，將兩小隻抱回桌前，不發一言地離開。
人一走，檀兒掐腰看向趙澈，“叔叔壞。”
阿櫟撇撇嘴，“叔叔欺負人。”
趙澈哼笑，給他們一人夾了一個包子，想堵住他們叭叭不停的小嘴。
夜裡，等兩小隻睡熟，趙澈扔給小二幾兩碎銀，讓他看好門口，自己走進後院梭巡一圈，在最不起眼的柴房屋頂找到了齊冰。
濃鬱夜色中，男子一身藍袍，軒然霞舉，朝支膝而坐的女子揚揚下巴，“你就睡這？”
齊冰抱臂，臂彎插著一把鑲嵌寶石的長劍，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想想也是，暗衛隱於角落，常是風餐露宿，齊冰應該早已習慣，隻是，趙澈覺得她太木訥，既已不是暗衛，又為何用那些規矩束縛自己。
“下來喝一杯？”
“滾。”
趙澈好笑，走到對麵的廊沿下，抱臂靠在柱子上，“誰給你的膽兒啊？”
怎麼說，他也是皇族，臭丫頭膽子不小。
齊冰不理他，仰頭盯著熠熠星空。
不會是跟他賭氣吧？趙澈揚起手，拋擲過去一個牛皮紙袋。
齊冰下意識接住，沒懂他的意思，卻聞到一股飯香。
是小籠包......
“那會兒逗你呢，誰知你那麼不禁逗，在這兒跟你賠個不是，快吃吧，彆餓壞了。”趙澈邁開步子，向後擺擺手，“給你定了客房，不住白不住，下來吧。”
盯著他的背影，齊冰淡淡一瞥，誰需要他的好心，自己又不是住不起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