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從夢中驚醒,小悠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夢境太過真實,以至於她不自覺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還好……
她還是人類……
缺氧的大腦漸漸清晰起來,她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
簡陋的木床,枕頭邊還整整齊齊的疊著她的衣服。
衣服……
迅速低頭,小悠差點尖叫出聲!
慌慌張張的把衣服套上,她發現衣服是被洗過的,沒有了血跡,布料上還散發著一股清新的香。
環顧四周。
她正孤零零的置身於一間空曠的房子中央。
房間很大,但除了一張床,其餘什麼都沒有。
她看到有微光從高高的牆壁上空射入。
薄薄的灰塵漂浮在霧蒙蒙的光線裡。
周圍詭異的安靜,她幾乎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
這裡是……哪兒?
什麼都想不起來,隻記得自己藏在樹洞中……然後……然後呢?
她嘗試著向大門處走去。
手指剛剛觸到門把手,就被一股靜電彈了回來。
並不疼,可是半截身體都麻痹了,動都動不了。
終於,她恢複了知覺,不過再也不敢嘗試第二次了。
所以她現在的狀況……是被幽禁了嗎?
是誰?
為什麼要這樣做?
忽然,安靜的空間被一個怪異的嗡嗡聲打破。
小悠抬頭,看到一隻紅色的飛機模型從牆壁上空的縫隙裡鑽了進來。
飛機在她頭頂盤旋了半天。
機艙打開,小悠看到裡麵裝滿了食物。
她一愣:“這是……給我的嗎?”
好像聽懂了她的話一樣,飛機搖晃了兩下,算是回答。
小悠也不客氣,把艙裡的東西都搬了下來。
飛機嗡嗡的升高,再次從縫隙裡鑽了出去。
四周恢複了寧靜。
小悠,望著這一大堆食物發呆。
營養牛奶……麥片……兒童成長罐頭……幫助發育麵包……
以及,裝在保溫壺中,冒著熱氣的飲用水。
“裘伊!”心臟幾乎要從身體裡跳出來,小悠對著空氣大聲喊,“裘伊!我知道是你!裘伊!”
沒有人回答她。
小悠開始滿屋子亂找。
“裘伊!”
甚至連床底下都看了看。
“裘伊!你在哪兒?裘伊!”
像隻沒頭腦的蒼蠅一樣到處亂轉。
終於,她轉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望著腳下成山的食物發呆。
裘伊不在這兒……
但……一定是他!
昨晚……是他把自己帶回來的嗎?
也就是說,他還活著……而且活得很好……
沒有生病……沒有挨餓……
不禁有點想哭,小悠覺得自己就像個神經病一樣,坐在地板上又敲又鬨。
“嗚嗚……嗚嗚嗚……太好了……他還活著……他沒有事……太好了……嗚嗚……嗚嗚……”不停的哽咽,一邊擦著眼淚,一邊從地上撿起一塊麵包。
撕開包裝袋,吸著鼻子啃了一口。
“我快……餓……餓死了……嗚嗚……嗚嗚嗚……”
鼻頭紅紅的,完全沒有注意到對麵的牆壁裡,一個小小的紅點,在一閃一閃。
如果小悠知道這段影像會傳到裘伊的通訊器中,估計她就不會這麼不顧形象了。
男人邊看,邊邪邪的笑,最後實在忍不住,乾脆把臉埋在陰影裡,肩膀不住顫抖。
到底是什麼樣的生物,才可以一邊吃東西,一邊大哭的?
水濛濛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食物,紅通通的鼻頭一抽一抽。
櫻桃似的小嘴裡還不停念叨著自己的名字:
“裘伊……裘伊……我好想你……裘伊……”
笑容漸漸斂去,他伸出細長的手指,摸了一下屏幕上,女孩的臉。
我也想你……
比你想象的,還要想……
小悠不知道,就在她奮力填飽肚子的時候,整個賽場上空,忽然響起了一個斷斷續續的聲音。
“嗯……那個……關於昨晚上的……入侵者……”聲音有些發抖,“嗯……已經證實了……是個子虛烏有的事件,因……因此,發到各位通訊器上的照片一律銷毀……嗯……抓到那個男孩就可以提前退賽的聲明……也要作廢……對……對於給各位帶來的不便,我,福爾……在這裡衷心的向各位致歉……真的,非常非常抱歉……就這樣!”
然後,飛速的將廣播關閉。
立刻,整個賽場上一片怒罵之聲。
“媽的!”
“混蛋!”
“老子整整找了一個晚上!”
“太可惡了!把我們當猴耍!”
隻有一個戴著深綠色防毒麵具的少年沒有任何反應。
他站在一片妖豔的花叢裡,身邊還躺著一具新鮮的屍體。
屍體的血液流入花海,瞬間被那些美麗的花朵吸食殆儘。
一陣幽香飄過,浮動起少年銀色的碎發。
他踏過花叢,向森林深處走去。
“這……這樣可以了嗎?”
閃爍著幽暗燈光的監控室,無數機器在轟隆隆的運作著。
叫福爾的金發男人哆嗦的坐在椅子上。
他的身後,站著一個高大俊美的魔族青年。
被青年壓迫在陰影裡,他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青年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立刻嚇得渾身一顫。
“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的人!如果我知道,給我十個膽子我都不敢!”福爾舉雙手發誓。
即使身後男人手無寸鐵,他也非常清楚他的實力。
稍有不慎,自己的人頭就會一秒落地。
“我是說真的,神夜!拜托你饒了我!”就差沒給他跪下了。
被稱作神夜的青年隻是毫無興趣的瞟了他一眼。
細長的手指拂過旁邊矮幾上的一個白色花瓶。
花瓶立刻裂開,一片片碎在地上。
福爾看得心驚肉跳。
監控室內一陣窒息的沉默。
冷汗從福爾的額上冒出,浸濕了他的衣襟。
終於,身後的青年開口,聲音低沉而冰冷:
“我知道福爾先生有收集寵物的愛好,在這一點上,我們有相通之處……”
全身血液幾乎凍結,福爾唯唯諾諾:“不,不敢……”
“不同的是,我這個人占有欲很強,不管是誰,隻要多看我的寵物一眼,我都會把他的眼珠挖出來……”似乎是笑了笑,那笑容令福爾毛骨悚然。
“你相信嗎?福爾先生。”他問。
福爾渾身癱軟。
“啪”的一聲從椅子上摔了下來,整個人狼狽的趴在了地上。
“神夜!求你饒了我!饒了我這一次吧!求求你……”
青年隻是漠然的看著他,就好像看著一隻低賤的螻蟻。
麵無表情的,他轉身離開,幽靈般漆黑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大門邊。
福爾這才鬆了口氣。
虛脫的從地上爬起,忽然聽到“啪”的一聲。
身邊金屬質的軍用椅不知何時已經四分五裂!
迸濺的鐵屑狠狠的嵌入了他的腿裡,痛得他許久都站不起來。
“不要惹到他……”這是帕托對自己的忠告,“你應該知道安迪的下場。”
……怎麼會不知道?
那家夥不要命的去找神夜單挑,結果卻失蹤了。
被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除了半邊臉是完整的,他全部身體,都碎成了肉片。
幾隻烏鷹,正在吞噬著他的內臟……
他永遠無法忘記安迪那時的表情。
男人茫然的睜著唯一一隻完好無損的灰色眼睛。
似乎無法相信。
……自己就這麼的死去了。
杜拉斯比賽第五天。
這一天,又有多少人出賣了靈魂。
這一天,又有多少人丟掉了性命……
有多少場血腥的殺戮鏡頭在電視上上演。
有多少雙眼睛,被鮮豔的血色蒙蔽……
誰的支持率最高?
誰的手法最狠毒?
誰的死相最惡心,最淒慘……
明明處在這個世界的中心,卻好像被隔絕在了真空裡。
小悠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