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似乎覺得她在說謊，男人的視線在她臉上逡巡：“……看起來不像。”
小悠沒說話，隻是把頭埋得更低了。
“餓了嗎？”男人說著，隨手扔給她一個蘋果。
小悠，拿著蘋果，看了他一眼。
“你的主人是誰？”珀迪自己也拿了一個，脆生生的咬一口，“他為什麼要把你帶到這裡？”
“我沒有主人！”小悠有點怒了，“我才不是寵物！”
“哦，是嗎？”不可置信的挑挑眉，“那……換個說法，是誰養著你的？”
小悠咬了咬下唇：“我乾嘛要告訴你……”
“好奇。”珀迪說。
小悠：“……”
良久，她低聲道：“……裘伊。”
“裘伊？”珀迪眨眨眼睛，“有這個人嗎？”
小悠眼眶紅了：“他……他沒有用真名……但他確實來了。”
“是誰？”珀迪繼續道。
好像被人撕開了結痂的傷口，心臟劇烈的疼痛著。
“塔亞……”小悠說，痛得幾乎昏過去。
“塔亞？哦，就是那個排名第二，自視甚高的家夥！”珀迪說。
“不許你這樣說他！”小悠瞪大了眼。
珀迪翻了個白眼：“他糾集一幫人，不自量力的去偷襲神夜，結果被神夜殺了，說實話，他挺該死的。”
“你！”小悠怒了。
“不敢光明正大的挑釁，竟耍些不入流的小手段，實在讓人看不上眼。”珀迪麵無表情，“我最討厭這種人了！”
小悠，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了。
“不過，他的靈力確實不錯……”珀迪繼續道，“對他一個米勒人來說，很難得了。”
小悠，猛地一怔：“他……米勒人？”
“怎麼了嗎？”珀迪不解。
“塔亞是……什麼人？”小悠又問了一遍，手都在抖。
“米勒人啊，有什麼問題嗎？”
小悠，像是瞬間被抽空了般，“啪”的靠在了牆壁上。
“塔亞是……米勒人……你確定？”她眼睛焦距開始渙散。
“我當然確定，怎麼了嗎？”珀迪皺眉。
“哈哈……哈哈哈哈……”女孩忽然笑了起來，“塔亞是米勒人……塔亞是米勒人……太好了……太好了！”
“你瘋了嗎？”
珀迪上前想去摸她的頭。
就在他手指剛剛觸到女孩的那一刻，洞外忽然發出了一聲巨大的轟響！
瞬間，碎石從穴頂滑落，牆壁撕開猙獰的裂痕！
珀迪迅速抱住小悠，閃電躲過碎石的攻襲。
還沒站穩，就聽到外麵有人尖聲大叫：“是神夜！是神夜！！——”
珀迪臉色一變。
小悠也睜大了眼睛。
一個小個子手下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老……老大……神夜……神夜！”
他已經嚇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珀迪一把將他推開，匆匆向洞外走去。
臨走還不忘交代小悠：“你在這兒呆著！哪兒都不許去！”
小悠一驚，慌亂的點點頭。
珀迪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洞口。
小悠聽到混雜的驚喊。
“快！快點！不能讓他靠近！”
“這家夥是個怪物！要小心了！！”
“我靠！特利，你要敢跑，我就一刀宰了你！”
“我……我沒有……”
“彆廢話了！撐住！”
無數靈光支起巨大的結界。
天空一片耀眼的白。
光線射入洞口，刺痛了小悠的眼睛。
她感覺到溫度似乎在隨著光芒流逝。
一點點冰涼，滲透在她的身體裡。
忽然“砰！”的一聲。
好像巨大的玻璃被強行擊碎。
光線忽然消失，無數光點頃刻消散在了夜空裡。
有什麼東西滴落到小悠的頭上。
她抬手一摸。
猩紅的，是血。
“特利！你他媽的給我回來！”
“我還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混賬！”
“不行！結界對他不起作用！”
“亨瑞！亨瑞！你醒醒啊！亨瑞！”
“老大！該怎麼辦？這家夥過來了！老大！”
“操！我要和他拚了！”
“通通不許動！”珀迪忽然吼道，“全部後退！”
“老……老大……”
“亨瑞……亨瑞沒氣了！老大！——”一聲嘶喊。
小悠呆站在洞穴裡。
不知為什麼，心臟一陣抽痛。
神夜……又是神夜！
他非要把所有人都趕儘殺絕才開心嗎？
地表忽然震顫。
小悠一個踉蹌，差點摔在地上。
洞外人影愈發混亂。
狂躁的廝殺聲，憤怒的呐喊聲，伴著濃鬱的血腥氣，和夜色冰冷的薄霧……
獰笑著，如蛛網一樣，層層纏住女孩瘦小的身體。
再也受不了了，她憤怒的衝了出去！
然後……愣在了原地。
那是她第一次見到神夜。
即使在電視上，也隻能模糊的看到一個黑色如鬼魅的背影。
而現在，他就站在距自己不遠的地方。
沒有想象中的恐怖和強大，反而削薄的，好像隨時都會消融在夜霧裡。
巨大的風衣外簷遮住了他的臉。
看不清他的容貌，卻看到他沾滿鮮血的蒼白手指向下垂著，一滴，一滴……
流動著冰冷而絕美的顏色。
滲透在肮臟的泥土裡。
可無法在他身上留下一絲一毫的汙濁。
不管他腳下踐踏著多少鮮血和罪惡。
他的氣息依舊乾淨的……像是個孩子。
小悠怔怔的，直到聽到珀迪的大喊：“誰讓你出來的！進去！”
她這才回過神來。
整個空間已經成了一片修羅場。
猩紅的殘肢，豔麗的液體，迸濺在草木上，一朵朵，如美麗的花叢綻放。
連遠處天空都被染紅。
妖異的背景之下，男人靜靜的站在那裡。
被風拂動起黑色的衣擺。
如宗教中神祗的肅穆。
“喵喵……”
感覺到他在看著自己。
那視線，幾乎要把她消融。
仿佛靈魂蠱惑了般，小悠呆呆的，向前邁出一步。
“你在做什麼？”珀迪立刻擋在她麵前，“不要在這裡添亂！”
“他……他……”心臟一陣陣抽痛，急促的跳動著，“裘伊……”
“什麼？”珀迪沒有聽清。
對麵神夜已經停止了攻擊。
眼前的場景瞬間扭曲。
好像有什麼東西擊中了他的胸口，他咳了一聲，微微彎□體。
“裘伊！”小悠大喊，想要跑過去。
珀迪趕忙拽住她：“你在喊什麼？！”
“他是裘伊！是裘伊！”小悠急切的想要甩開男人的手，“我不會搞錯的！”
“他好像受傷了！”她聽到旁邊有人興奮的大叫。
“神夜終於撐不住了！”
“衝啊！為我們死去的兄弟報仇！”
小悠更急了：“放開我！”
“轟”的一聲。
像有什麼東西從地表劃開。
那些想衝過去給神夜致命一擊的家夥們，頃刻被甩了出去！
巨大的能量掀起狂風，隻是眨眼，男人就出現在了珀迪麵前。
纖長的手指冰冷的卡著他的脖子。
帶著金屬質地，低沉的聲音：
“放開她。”
好像心臟被擠壓的疼痛感。
珀迪咬咬牙，慢慢將小悠鬆開。
女孩立刻跑到男人身邊，小手拽著他的衣服。
“裘伊……”好像快哭了一樣，“裘伊……”
立刻被他緊緊抱住。
男人的另一隻手，漠然的鬆開了珀迪的脖子。
“我並不想殺你們。”他說。
隱約在黑色陰影中的血紅眸子，如死神冰冷。
“……我隻想把她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