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絲神經都扯在玻璃裡。
生生被分離,痛得她不住顫抖。
“已經……有……知覺了……”
“為什麼……無法……成型……”
如被電波攪動般,斷斷續續的話語。
充斥著噪點的黑白畫麵。
無數個穿著白大褂,看不到臉的男人,圍在她身邊。
“第1073號……難道又……失敗了……”
“1072號……成功了嗎……”
“沒有……一直……昏迷……”
大腦撕裂的痛。
無數尖銳的噪聲幾乎刺穿她的耳膜。
眼前的畫麵閃了閃。
好像是她眨了眨眼睛。
畫麵隨著她的視線轉動。
從一張張無法辨認的臉上，緩緩,落在一個巨大的玻璃器皿中。
她身體的某一部分,還殘留在那裡。
模模糊糊,看到一個纖細的人影。
漂浮在淡金色的水中。
和她的神經連在一起。
她可以感應到“它”的呼吸。
“它”的疼痛。
“它”的一切……
好像原本,“它”和她,就應該是一體。
她張了張嘴巴，想喊“它”的名字。
一種莫名其妙，很懷念,很想哭的感覺。
她甚至伸出手,想去抓“它”……
彆離開我……
彆丟下……我一個人……
彆……
忽然，房間裡的燈“啪”的一聲滅了。
瞬間，她看到“它”睜開了眼睛。
水麵開始卷動起氣泡，“它”整個身體向上浮去。
屋內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隻聽“轟”的一聲巨響，從“它”身上爆發出強大的能量。
器皿被震碎，如羊水般粘稠的液體，頃刻蔓延在屋子裡。
她聽到了尖叫聲。
黑影爭先恐後的向外湧去。
她看到“它”向她走來。
搖搖晃晃，無法直立的身體。
慢慢靠近……靠近……
然後，“它”伸出手。
有黏液從“它”指尖滴落，冰涼的，觸摸在她的臉上。
明明沒有聲音。
卻清晰的聽到“它”在對自己說話。
“它”低下頭。
眼睛很溫柔。
——我……一直……在……等你……
——到……我……身……邊……
——殺、了、我。
瞬間從夢中驚醒。
小悠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身旁裘伊微微皺了皺眉，睜開雙眼。
看到女孩眼睛睜得大大的，一臉驚恐，卻又茫然的表情。
“做惡夢了嗎？”他問道，聲音裡還帶著濃濃的倦意。
伸手將她抱得更緊，指尖輕輕揉了揉她的短發。
“真可愛。”似乎是笑了笑，他低頭吻了吻她的臉，“沒關係，有我在，什麼都不用怕。”
“嗯。”小悠低低的應了一聲，將頭埋在他的懷中。
具體都夢到了什麼，她已經記不清了。
可那種懷念得，甚至想哭的感覺，卻還深深烙在心底。
她眼眶不禁發紅，吸了吸鼻子。
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呢……
她摸摸索索的，抓住了裘伊的手。
緊緊握住。
男人唇角的笑意更濃：“現在時間還早，再睡會兒吧。”
小悠點點頭，閉上了眼睛。
有裘伊在……什麼都不用怕……
就這樣一覺睡到了天亮。
起床的時候，看到裘伊已經收拾完畢，正坐在窗戶前，看著一份報紙。
她伸了個懶腰，揉了揉鼻子，從床上爬了起來。
“早……”不知道是不是做惡夢的關係，頭有點昏沉沉。
“早。”裘伊說，將報紙放下，向她走了過來。
一手探在她的額頭上。
“你好像有點發燒。”他說。
“咦？”小悠抬起頭，迷茫的看著他。
水霧濛濛的眼睛，帶著點清晨朝露的晶瑩。
裘伊手指撫摸在她的眼睛上，輕輕幫她揉了揉太陽穴：“你再躺一會兒，我拿藥給你。”
“嗯。”女孩乖乖的躺下。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好像是有點燙，不過並不嚴重。
不一會兒，男人就端著一個漆黑的托盤走了出來。
小悠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的，是一個豪華程度跟飛艇的房間比，有過之而無不及的超級大套房裡。
這個房子一定很貴吧……
還來不及細想，裘伊就坐在了她身邊。
一手將她扶起，用枕頭墊在她的身後。
她靠著軟綿綿的白色絲枕，揚頭看著眼前的裘伊。
男人先是用溫度計測了一下她的體溫。
“還好，不算嚴重。”他說著，從一旁將放滿了藥物的托盤拿了過來。
“你是想喝衝劑，還是想吃藥？”他問道。
小悠，嗅了嗅托盤上苦苦的味道。
“我可以選擇不吃嗎……”她弱弱的問。
“不可以。”男人微笑。
果然！
小悠皺了皺鼻子：“那哪個味道好一點？”
裘伊在藥堆裡找了找。
細長的手指挑出一包顆粒狀的東西。
“這上麵寫著燒烤口味，要不要試試？”他掀起眼簾，耐心的向小悠詢問。
“有這種口味的藥嗎？”小悠疑惑，勉強接受，“那就……這個吧。”
希望味道可以好一點。
裘伊將衝劑倒在溫水裡，用勺子攪拌均勻，遞到小悠麵前。
女孩，一臉遲疑：“真的是……燒烤味嗎？”
裘伊點點頭。
小悠伸手去接，裘伊隻是笑了笑：“張嘴。”
“嗯？”小悠不解，但還是很聽話的張開了嘴巴。
裘伊，將杯子送到小悠唇邊，猛地給她灌了一大口。
小悠，“咕嘟”一聲將藥喝了下去，差點嗆住。
霎時，她整張臉都綠了。
“苦……好苦！”皺著眉，想要把藥吐出來，“你不說是燒烤味的嗎？”
“是燒烤味啊！”裘伊大言不慚，“乖，還有一點，把它喝完。”
“我不要！”小悠抗議。
“喝完我就帶你去吃燒烤。”裘伊說。
“真的嗎？”小悠懷疑。
“真的。”很認真的點頭。
小悠半信半疑，就著裘伊的手，把剩下的一點藥喝了下去。
媽呀！苦得她整個人都縮成一團。
張大嘴巴，不住的哈著氣。
“裘伊大騙子！”不滿地抗議。
“怎麼還這麼精神？”裘伊翻著藥品袋，“這上麵明明寫著有安眠成分啊……”
小悠：“安……安眠？”
“等你睡醒，估計燒烤店就關門了。”裘伊微笑，“沒關係，我們明天去也可以。”
“裘伊大壞蛋！”小悠在床上撲騰，“太可惡了！”
裘伊笑著按住她試圖打在自己身上的小手。
“你昨天晚上一直都沒睡好，今天就乖乖再多睡會兒。”裘伊說著，幫她把絲被蓋好。
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一下，女孩才安靜了下來。
“等你醒了，如果我還沒回來，就打電話給森隱，讓他帶你出去買幾件衣服。”裘伊說。
小悠問：“買女裝，還是男裝？”
“你喜歡什麼就買什麼。”裘伊道，“不過……”他在小悠身上比劃，“上衣，一定要遮到脖子，下麵，膝蓋以上的部位，都不許露出來，知道嗎？”
“嗯。”小悠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