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中人
其實我早就懷疑,老頭雖然知道我這塊玉是怎麼來的,但未必就像曾先生那樣清楚它的真正來曆,在交談中,我發現曾先生是一個很有知識的人,學者氣質大於商人氣質,他能用十萬塊錢買下這塊玉,老頭也是絕對想不到的,否則哪會這麼容易被我用兩千塊錢打發了。
在這座中原的大城市,老頭說要多待幾天,會會幾個朋友,我說那我就不住了,與其在這兒平白浪費住宿費,還不如早點回去找工作,老頭急了,說小餘你那份住宿費我幫你出,但你千萬得多留幾天,沒準最近就有發財的新路子。
我隻好裝作萬般無奈地留了下來,不過老頭白天出去也不帶我上,我一個人待在旅館裡無聊,就出去逛古玩市場,這裡的古玩市場非常繁榮,而
且有好幾家,我雖然逛得累,但還是很有收獲,對提升自己的眼光很有幫助。
閒來無事,偶爾我也會想起蜃市裡的遇見的那個女人,我曾經以為那是千年僵屍在作崇,目的就是要阻止我賣掉玉佩,但現在看來,玉佩早已出手,我卻安然無恙,可見是我自己多心了。
到了第四天,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我一接聽,原來是個不認識的人,他自稱小李,是曾先生的助手,說曾先生現在住在酒店裡,讓我過去一趟。我有點懷疑他的身份,問他既然曾先生要找我,為什麼不自己打電話?小李一急,就說曾先生撞邪了,電話裡說不清楚,讓我儘快過去。
我一聽立刻明白了,原來那僵屍王是跟著玉佩走的,我這邊沒事,可曾先生就出問題了。於是趕快打了個的,讓司機帶我過去。
到了酒店之後,坐電梯上了最高的十八層,我找到了小李所說的房間,剛一敲門門就開了,原來他早在裡麵等我,這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上去挺老實的,可是房間裡卻隻有他一個人,我問他曾先生在哪兒,他說曾先生正在隔壁的房間休息,這會兒不知道醒了沒有。我說那先彆去吵他,不如你先跟我說說。
坐了幾分鐘之後,我已經大致了解了狀況,原來這兩天夜裡,曾先生總是被噩夢驚醒,然後就心神不寧,再也睡不著覺,到了白天也起不了床,整個人昏昏沉沉的,神誌極為恍惚。小李問他要不要去看醫生,曾先生說不用,卻交待他把我找來,就能解決問題。
我鬆了一口氣,暗想這曾先生也忒小題大做了一點,做噩夢的事人人會有,這就要算到我頭上,是不是太過分了,不過來都來了,不如就去問問他自己,看望見底是為什麼。於是小李就去隔壁
敲門,輕輕地敲了一會兒,曾先生就醒了,知道我來了之後,就讓小李請我過去,說是要跟我單獨談談。
曾先生這時候已經下床來了,坐在窗邊的椅子上,我觀察了一下,他眼圈有點黑,看來是沒睡好,但神誌還算清楚,沒有小李說的那麼差勁。
“小李是你的助手,為什麼不讓他一起聊聊呢?”我略感好奇。
“他還是個學生啊,在大學裡念考古專業,現在因為放暑假,才跟著我學點東西。”曾先生先跟我介紹了一下小李,然後又擔心地說:“有些事情,讓他聽到了,可能會嚇壞了他,說不定還會打擊他的理想。”
“哦!”我有點明白過來了,心裡想著:那還不是和我一樣。
於是試探著問:“這麼說來,你不是做
了兩個噩夢那麼簡單?”
曾先生點點頭,然後就很認真地問我:“餘生,關於這件玉佩,你是不是還有些事情沒有告訴我?”
其實關於這件玉佩,曾先生知道的遠比我多,除了僵屍王的事之外。可是我並不是有意瞞他,我隻是不想聳人聽聞,不過他現在都這樣了,我也該負點責任:“曾先生,你是不是望見了什麼東西?”
“是的,連續兩個晚上,我都望見了它。”
“她是不是一個穿著長裙的女人?”
“女人?當然不是啦!是一具僵屍,而且渾身長滿了綠毛!”曾先生仍然心有餘悸,所以聲音也在微微發抖。
我一聽千年僵屍又現出了真身,也覺得頭皮發麻,“你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望見它的,難道它就出現在這房間裡?”
“那倒不是。”曾先生搖搖頭,然後跟我仔細描繪了望見千年僵屍的情景。原來,曾先生睡覺有個習慣,不喜歡拉上窗簾,所以他住酒店的時候,都是儘量挑樓層高的房間。前天晚上他睡得正熟,不知道為什麼,卻忽然一激靈醒了過來,睜眼一看,頓時嚇得傻了,一具惡鬼般的千年僵屍正趴在窗外,滿含怨恨地看著他,還不時用尖利的指甲在玻璃上來回地劃,發出刺耳難聽的聲音,曾先生立刻打電話通知了酒店保安,可是當保安過來的時候,千年僵屍又不見了,曾先生遣走了保安,繼續睡覺,可才一躺下,那僵屍又出現在了窗外,並且還急促地敲擊著玻璃,似乎想進到房間裡來,不得已,曾先生又把保安叫來了,當然,保安還是什麼都沒有望見…這樣反反複複
,一直折騰到天亮,僵屍才不再出現,可曾先生已經精疲力竭。
第二天,曾先生特意讓酒店的人給他換了個房間,甚至還拉上了窗簾,可是一睡到半夜,曾先生又突然醒過來了,他驚恐地發現,不但窗簾已經被拉了開來,甚至連整個玻璃窗也被打開了,窗外的勁風吹得呼呼作響,窗簾隨風狂舞,而那具千年僵屍正獰笑著,要慢慢地爬進屋來!曾先生來不及再叫保安,也不敢牽連到小李,立刻連滾帶爬地逃離了房間,去酒店的桑拿房過了一夜,直到早上才回來。
我聽他說完了整個經過,就站起來走到窗邊,現在正是白天,曾先生休息的時候怕光線刺眼,還是拉上了窗簾,我拉開窗簾往外看去,卻發現這裡根本就沒有窗戶,隻有厚重的落地玻璃,而且,因為酒店外牆用的是整片的幕牆玻璃,所以在這十八樓高的地方,僵屍也不可能爬的上來。
我忽然有所明悟,於是就問曾先生:“那天晚上在蜃市,你有沒有望見那個女人?”
曾先生一怔,努力回想了一下後說:“當然望見了,她不是肯再加你一隻手?對了!你是說她跟這僵屍是一樣的…”
看來不用我提醒,曾先生自己也已經想到了,不過我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是的,那個女人也好,你望見的僵屍也好,都隻是幻像。”
僵屍並不是鬼,不可能來無影去無蹤,也沒法爬上這滑不溜手的玻璃幕牆,這一切隻能用幻境來解釋。不過這個幻境,完全不同於精神病人自己的幻覺,而是被一種外來的刺激強加到受者的大腦裡的。
具體的說,當時在蜃市裡頭,很可能就隻有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