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聽了連連冷笑,說小餘你才跟了我幾天?我的能耐你還沒見著一成呢!實話告訴你,這鄧家灣裡頭的凶險不是你能夠想象的,往後的這段時
間,你隻有老老實實地跟在我後頭,完全聽我的吩咐,才能夠逢凶化吉,順帶還能發一筆財。要是心思活絡地想跟彆的什麼人去,到時候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明白他這番威脅的意思,他是聽了我剛才的泄氣話,怕我對他沒信心,因此而跟了刀疤老爺子那幫人去,其實我根本沒這意思,我隻是說著玩的,想激一激這狡猾的老頭,看他還有什麼招沒使出來。
我說孫老爺子您儘管放心好了,我餘悸既然做了大宗師郭璞公的傳人,就絕對不會四心二意,我們郭璞派的風水術博大精深,豈會輕易落於人後,你老人家想必早已胸有成竹,早就策劃著開棺發財的那一刻呢!
老頭聽我表了忠心,態度總算稍有緩和,想了一會兒又說:“油條這家夥的確很久沒來電話了,
這其中必有蹊蹺!哼,那葛老兒就算真能找著地方,他也未必有本事進得去!”
老頭說完之後,就加快腳步往西北方向走去,我趕緊背好了包裹跟上,同時大聲問他:“孫老爺子,我們這是去哪兒啊?”
老頭卻不答話,隻回頭做了一個靜聲的手勢,然後就往前走得更快了,我見他突然變得如此神秘兮兮,心中終於確認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這老頭以前是真的來過鄧家灣!他對這村子裡的了解,要遠比我想象中的多。
很快走出了村子的範圍,四餘漸漸地渺無人煙,前方的山峰看似很近,實則很遠,尚在七八裡路開外,有句話叫做看山走死馬,說的就是這個意思,特彆是此時正值正午,天氣晴朗而炎熱,我們這樣負重而行,更是艱苦得很。
我看著老頭徑直向遠處的高山走去,原以為他也
要步油條他們的後塵,來個登高望遠,以便尋龍探穴,誰知才走了兩四裡路,老頭便折而往南,朝著另一個方向而行。我想此時也不必多問,於是就跟著他在荒野中迂回曲折地走。
這一帶本沒有路,地上長滿了齊膝高的野草和灌木,走在上麵要格外的小心,稍有不慎,就會被植物上的尖刺紮破了皮膚,好在乾我們這一行的,出來活動一般都穿著長袖的衣褲和輕便的球鞋,不會把皮膚直接裸露在外,否則一旦到了地底下作業,磨破了皮膚事小,得了破傷風可就麻煩了。
我邊走邊琢磨著,他能在這片荒郊野外中走得如老馬識途一般,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以前曾經來過這裡,也肯定發現過什麼東西!想到這兒,我心中忽然一跳,暗道那墓穴的所在,搞不好就在這附近,老頭既然早已發現了,卻為什麼尚未得手?彆真是像他所說的那樣,那墓穴裡頭存在著
極大的凶險,老頭不願意做孤身涉險的事,所以才隱忍至今,這回想拉了我來墊背,若真是這樣,那我可得千萬小心應付了。
十來分鐘之後,我們又來到了一處河岸,河麵在此顯得頗為寬闊,怕是不下於十來米,河水靜靜地流淌,順著彎曲的河道,默默地流向遠處。我們沿著岸邊,又走了百多米遠,河麵上出現了一座古老的石拱橋,僅供兩四個人並排行走,過橋之後,地勢逐漸走高,再行了半裡路左右,終於到達了一片廣闊的平地,平地的西南角上有一所院子,走近了一看,發現那裡麵有幾間老舊的房屋,看上去殘破不堪,圍牆早已倒塌了大半,隻留下了半截土墩子,屋頂的瓦片也殘缺不全,裡麵漏風漏雨,根本不會有人居住。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老頭一望見這所殘破的院子,就變得麵色凝重,但仍然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我跟他繞到院子的南麵,那圍牆已經隻剩下半
人高,門扉也不在了,但在大門所在位置的外麵,依然豎立著一塊長滿青苔的石碑,石碑上的四個大字依稀仍可辨認,乃是“龍王廟”。
其實,龍王廟在農村裡是很常見的,一些大的村子裡頭往往都有,農民拜祭龍王,為的是求雨和防澇,可是這鄧家灣裡的農民們絕大多數想必是不再以種田為生了,所以也無求於龍王,以至於這龍王廟年久失修,殘破至此。
老頭左右看了一會兒,似乎打算往院子裡麵走,但又有些猶豫不決的樣子,我忍不住開玩笑說:“孫老爺子,您要是嫌天氣太熱,不妨就到裡邊去求龍王下一場雨,肯定能起到消暑降溫的效果。”
誰知我話音未落,空中突然就打了一個悶雷,我和老頭相顧愕然,再抬頭一看,果然見著天上不知何時已經飄來了幾片烏雲,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覺得額頭上“嗒”的一下,已經被淋
上了黃豆大的一滴雨水。
大雨說來就會來,恐怕頃刻之間,我們就要無處藏身,這下老頭算是沒轍了,想不進去也不成,龍王廟裡的屋頂雖然不太完整,但總比外頭要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