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死他鄉
這個時候,衝在最前麵的油條已經走出了水麵,但是腳步卻明顯有些蹣跚,似乎都不太站得穩了,由於離得比較近,我終於能夠看清楚他的臉,隻見那上麵滿是血水和膿瘡,已經沒有完整的皮膚,隻剩下正在腐爛的發黑的肌肉。
“油條師叔,你臉上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顫聲地問他。
油條想要張嘴回答,卻沒能說出半個字來,隻發出了“嘶嘶”的沙啞聲,情急之下,他伸手就去摳自己的喉嚨,可是那隻抬起來的手掌卻腐爛得更加嚴重,除了掌心上還連著少許皮肉之外,幾乎就剩下了幾根白骨。
慌亂之餘,油條手上的動作或許太快太重了一些
,一不小心,卻剮到了自己的臉上,還一把將自己的鼻子都抓了下來,鼻子連著血肉掉在地上,又很快變成了一灘血水。
油條卻似乎渾然不覺,依然一步步搖晃地向我們走來,我不知道他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也不知道是該救他還是該遠離他,所以也就暫時站著沒動。然而,就在他離我們隻剩下五、六米遠的時候,油條忽然目露凶光,伸出白骨森森的雙爪,挺直了向我們撲了過來,在這最後的一刻,我終於發覺大事不妙,一時間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抱起老孫頭,將他整個人扛在肩膀上,然後就大步朝入口的方向逃去。
儘管我沒有回頭,但卻能聽到油條在後麵怒吼連連的聲音,以及他繼續追來的腳步聲;雖然那腳步聲的節奏明顯不快,可我也不敢有絲毫大意,畢竟我身上還背了個人,更何況,油條後麵還有
張高個兒他們幾個,照剛才的情形看,他們也全都變成了像油條那樣的變態冥屍,很可能也會跟著追上來對我們不利。
一路奔出了幾十米遠之後,我終於發現後麵的腳步聲離我越來越遠,並且漸漸趨於停頓,接著,就聽到“砰”的一下,似乎是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我終於敢停了下來,回頭一看,原來是油條早已支撐不住,一跤載倒在了地上,他倒地之後,雖然還在慢慢的掙紮,卻再也沒能爬得起來,顯然是離死不遠了。
這個時候,後麵又有四具冥屍東歪西倒地慢慢追了上來,但我知道已經沒有逃跑的必要了,我把老孫頭放了下來,就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果然,過了一陣之後,冥屍們就相繼癱倒在地上,痛苦地掙紮著死去。我又走了回去,一個個仔細察看了一遍,發現他們果然就是錢矮子、張高個兒,
以及刀疤老爺子師徒。
他們死時的模樣實在太慘,以至於我不得不強忍著惡心,才做到沒有嘔吐。同時,我也終於明白了先前那些盜墓者的死因:因為他們顯然也跟油條他們一樣,變成了全身腐爛的冥屍,等到血流光肉爛儘的時候,就隻剩下了一具具的骷髏,先後倒在了這地道裡。
冥屍一般很少見。便是馬鈺道長和三筒叔甚至我爺爺都沒怎麼和我提到過,我也是在完成自己的學年論文的時候無意間看到的一些古籍記載。
我們七個人一起進的鄧家灣,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天,就已經死了五個。也幸好我多留了一個心眼,和老孫頭一起守在了外麵,而沒有急著跟油條他們進去發財,否則的話,必然也是性命不保。隻是事後想來,覺得當初也隻是一念之差,兀自常常感到後怕。
我沒有勇氣再去地宮裡麵盜寶,因為我知道,在那條地道暗河的深處,必然有著極其可怕的東西,任何人走了進去,都隻有死路一條。
我帶著老孫頭逃出了地道,又退出了鄧家灣,一路上,老孫頭一言不發,隻顧著低頭走路,又似乎是在暗自思索著什麼,我觀察了很久,發現他除了顯得有些沮喪之外,無論是神態還是行動上都沒有無絲毫異樣,應該是已經恢複了正常。
當然,我也思考了很久,而且也開始懷疑起整個事件背後的真相,所以我就出其不意地問他:“孫老爺子,你故意把油條他們引了進去,難道還是沒能發現那地宮裡的秘密?”
這話是我故意設計過的,無論他回答有還是沒有,都等於承認了前麵的半句。老孫頭聽了之後微
微一愣,卻又歎了口氣,答非所問地說:“唉!我不知道提醒了油條多少回,他卻始終聽不進去,現在落得這個下場,我也很不好受啊!”
我知道這老孫頭實在是鬼到家了,他如果刻意偽裝,我是怎麼也問不出真相,所以我就沒再追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