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我再次近距離觀察這塊錐形巨石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了上邊有一個拳頭大小的圓洞,我的手電光透過這個圓洞,直直地射向了祭壇的方向。原來如此!我忽然明白了人像的成因,說出來其實簡單至極
——光線從祭壇那邊射過來,穿過這個圓洞,照到了老張身上,然後再將他的影子投射到了洞壁上!當然,老張勢必不是貼著這塊巨石站立的,而且離開洞壁也有著一定的距離,這樣形成的效果才更為誇張。但我們從祭壇上看過來,因為距離太遠,所以並不能發現這個圓洞,以至於惶然猜測了許久。
雖然解開了一個小小的謎團,卻壓根無助於我們找到墓葬,我把這個原因解釋給老孫頭聽的時候,老孫頭還不相信,非要我讓他親自站在巨石的另一側,然後我用手電光透過圓洞照他,將他的影子也投射到祭壇的牆壁上,他才無話可說。
可是就在這一刻,我看著老孫頭的影子出現在祭壇上,忽然產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這真是一座用來祭天的祭壇,上麵是天,那麼下麵豈不就是地?墓主人的遺骸,會不會就該埋在地底下?
礦場漢墓的壁畫中,那幅描繪人鬼神三界的圖案再次在我腦中浮現,我不禁產生了類似的聯想——墓主人之所以要建造這座祭壇,恐怕不僅僅是為了祭祀上天,而很可能還想通過這座祭壇得以飛升,若真是如此,那麼他的葬身之地,則勢必就在這祭壇之下了!
我忽發奇想,之後又把這個想法告訴了老孫頭,老孫頭看了看我,似乎顯得頗為意外,然後就表示值得一試,但又說這夯土牆築就的祭壇極為堅固,想要鑿開一個缺口,恐怕得費上很大的功夫,萬一到時候還是沒有發現,就隻能當作白辛苦一場了。
老孫頭的語氣中隱約含有嫉意,以至於說話都前後矛盾起來,明明讚同我的想法,卻又加上了一通打擊的話,我暗覺好笑,但也不屑跟他計較,便說我隻是胡亂猜測,該怎麼動手,還是唯您馬首是瞻。老孫頭聽了這話,才連連點頭。
整座祭壇占地廣闊,每一邊都不下七八丈寬
,我嘗試著用探鏟敲打夯土築就的牆壁,除了能敲下一些小塊的碎末和粉塵之外,想要砸開一個更大的缺口,果然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我懷疑這夯土牆甚至有可能厚達數米以上,要真是這樣的話,那可隻有靠老孫頭那土夫子的看家本領了。
老孫頭沿著祭壇圈走了一圈,同時用羅盤對照著方位,隨後在其中的一麵夯土牆跟前停下了腳步,又取過探鏟,在牆麵上來回上下地敲,最後終於在一處居中的地方停了下來,指著離地三尺的位置說:“依為師之見,這入口的所在,還是該落在坎字位上,就從這裡下手吧。”
老孫頭的肩膀受了傷,使不上力,這出力的活兒自然落到了我頭上,我抬頭看了一眼這高大而厚重猶如城牆一般的夯土牆,然後取出斧子,雙手緊緊握住了,對準了方位,使勁猛砍了上去。
這夯土牆果然沒有讓人失望,我輪起斧子狠狠地砍了十來下,卻隻在上麵留下了幾寸深的一道口子,但我卻已經暫時脫力,不得不先停下來歇一口氣,好在洞頂上的蝙蝠群依然沒有來襲擊我們,似乎隻要我們不去接近那具“棺材”,也就是老孫頭所說的盛裝祭品的器物,它們就對我們不予理睬。
緩過勁來之後,我又繼續對著夯土牆猛劈,就這麼乾一陣,歇一陣,大約用了半個鐘頭的時間,終於砍進去了一尺多深,卻仍然未能見底,就在我快要絕望而試圖放棄的時候,斧子突然發出“叮”的一聲響,似乎是碰上了什麼硬物。
我立刻放下斧子,改用探鏟去清除附在硬物表層的夯土,硬物很快露出了它的真麵目——石黑色的花崗岩。我既興奮又擔心,興奮的是可能離墓主人更了一步;擔心的是怕這些花崗岩隻是用來建築祭壇的基石,而其中並沒有什麼墓室存在。
由於這花崗岩的質地非常堅硬,要是用斧子硬砍,非得把斧刃砍毛了不可,而且還不見得有什麼效果,所以我就提出來要用上炸藥,這次出來,我們特意帶了幾個電雷管,還有一些炸藥,為的就是對付這種人力對付不了的場麵,不料老孫頭卻表示反對。
按照老孫頭的意思,這種東西是能不用儘量不用,畢竟盜墓是一門技術活兒,蠻乾絕不可取,而且,分量掌握不好的話,會破壞墓室裡頭的器物,甚至危及自身。
老孫頭阻止了我用炸藥,然後就拿出一柄小鏟刀,去挖那些附在石頭上的土,不一會兒,便挖出來一條窄窄的溝,窄溝橫著延伸了五、六寸長,石塊上就出現了一道縫隙,剛好與老孫頭挖出來的溝交叉。
老孫頭一陣欣喜,試圖順著那條縫隙挖掉更多的夯土
,卻發現再難作寸進,隻因這夯土層實在是太厚,若非我原先砍出一個口子,小鏟刀壓根就沒有用武之地,不得已,我隻好再用斧子將表層的大塊夯土砍去,然後老孫頭又使小鏟刀來挖縫隙,如此交替作業,費了好一陣功夫,才終於將一條近半米長的筆直且垂直於地麵的縫隙清理出來。
我原以為此處有一道石門,但隨著挖掘的繼續,我們發現,這條起始於花崗岩中間的縫隙向下延伸了一小段便到了頭,向上也隻延伸了十數寸,然後就轉為橫著走,範圍遠遠小於我的估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