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塔
就這麼,我和公主上了牯毭彌金山,先是找到幾棵龍荇草。我跟公主講,這草,彆看細麼筋紮的,要是不小心誤食了,差不多就跟吃搖頭丸似的,感覺騰雲駕霧的。
這一說,我猛然想到,桃穀繪裡香八成就是給野人們吃了龍荇草…
知道了病根,公主臉上愁雲散去,饒有興致的拉我到了一個長滿小紅花的山崗。萬紅叢中,我看到山壁上有兩朵紫藍的鹿角草花。這東西,黃四爺領我在長白山給一戶獵人治那腐爛病時采過,連翻了五個雪峰才找到的,鹿角花不常開,有時候四五年也不開一次,可隻要開了,用它的花蕊治那些全身腐爛病,藥效奇佳。沒想到,牯毭彌金山也有奇草。
剛準備攀上去,卻見一人由上而下蹬踏而下,輕巧巧地摘了。正惋惜之餘,卻聽一溫婉聲音道:“公主,王子,彆來無恙,查裡斯提娜這廂有禮了。”
聽這悅耳的聲線就知是Daisy女士駕到了。一想起我跟她曾在樓蘭綠洞全身樓蘭攔地麵對過,心頭不由升起一種異樣感覺:不容易啊,一個外國人,不遠萬裡來到中國,為了那傳說中的精絕國消失之迷,行走在荒壁險灘,黃沙漫漫的,不由人不心生敬慕和一些麻麻糊糊的情愫。
Daisy把剛摘的和先前的幾棵鹿角草一並遞給我,痛快地呼了一口氣,道:“為了這幾棵小東西,害我找了六七天,幸不辱命,婁孜野人終於可以擺脫迷幻草的痛苦了。”
Daisy女士還真能耐,居然這麼快就能知道野人中的是迷幻草的毒,還懂以草製草,真不不簡單,這要是沒有深厚的中醫底子,斷不會有如此的精確判斷。
公主拿了一棵鹿角菜,仔細看了看,笑著對Daisy女士道:“是你把小悸帶到樓蘭綠洞,你是怎麼知道小悸就是我們要選的王子的,難不成你真的未卜先知,還是破解了我們樓蘭國所有的秘密?”
“不,不是的,我可沒那麼大能耐,我隻是憑著小悸的那塊淚血玉能感應到某種隱約的契和,才冒險讓餘先生到洞中一試,事先並不知公主要選樓蘭奉身王子,純是巧合而已。”Daisy女士略作解釋,即聯絡了黃教授他們,我們一起回到了圍欄牧場。
我依著黃四爺所教的方法,取了一點不坦魚的魚油,弄了一點乾龍荇草的葉末,再取了一定劑量的剛由公主用樓蘭神泉合成的鹿角草槳,合成了一劑草藥丸子,用教授的一杆撬嘴器,老遠地給一個亂跚亂跳的野人擲到了嘴裡。
過了一個多小時,野人安靜了,用頗為感激的眼神看著我,唧唧嚕嚕地叫了幾聲。
先給圈在籠子裡的野人吃鹿角又跟圍欄牧場要了一批駱駝,領著我們重返去埃利諾古城的路上。
這一帶她已經走得很熟了,沿途還有老小悸做的標記。
路上碰到野駱駝護勤隊的家夥們,我把製藥的方子給了他們,囑他們抓緊采藥施治。看他們一個個丟盔卸甲的慘狀,我調侃道:“學會與動物們做朋友,有時比劈啦放槍管用。”
領隊熱哈哈地點了點頭,跟我握了握手,一聲招呼,一幫子人引領著窮追不舍的野人朝山上跑去。
孫老道在旁提醒我:“這麼秘的法子,怎麼能輕易送人?這要是落在黑心醫生手裡,還不賣上幾十萬的秘方費。”
這句話倒讓我觸起了老小悸他們這奇怪的一家子三口的感慨:也就是老小悸是純種的漢人,Daisy女士和孟曉堂隻有一小部分的漢民族血統,按說他們沒必要在這荒苦的沙漠裡生啊死啊的折騰,沒事呆在他們的美國洋房裡,翻翻中文報紙,看看中國的新變化就行了,乾嗎還拿出全部家當到處收購中國的文物字畫,還無償地捐獻給故宮,這不就是主席他老人家讚揚一位外國醫生的國際主精神嗎?聽說,老小悸還要讓小曉堂改成中國國籍,這就有點太追求形式了。
騎在駱駝上不覺路遠,等到老遠地看到大漠裡的孤煙時,這一天的行程即告一段落。一落下腳,烏阿布沙拉杜就忙著給駝駝護蹄子。乾裂的雅丹硬地,把駱駝蹄子都刺破了。
我正要約公主到那個最高的丹崖上看長河落日圓,卻見孫玉如拔槍上膛,示意我過去,一隻手拿著望遠鏡朝東北方向觀察。
“什麼事,這麼劍拔弩張的?”我問道。
“剛得到消息,桃穀繪裡香變花招了,說是要跟你單挑,一夜為限,地點就定在94號荒墳村。”孫玉如頭也不回地看著,把望遠鏡遞給我,又道:“我懷疑這個邪惡女人要聲東擊西,黃教授調了一個排回來警戒,跟桃穀繪裡香的較量隻能靠你自己了。”
臨了,還拍了拍我的肩,道:“無毒不丈夫,跟這樣的女人不用講什麼社會道義,把黃四爺、虛明大師和我老爹教你的全用上,搞得她半身不遂都行。”
我未明其意,老覺玉如兄的話裡有什麼語病,又見公
主在旁,遂沉吟道:“咱們不能亂搞,為現泱泱大國之威,不能用淫蕩下流的東西。”
“你個笨蛋,誰讓你淫蕩下流了,就知道想歪的。”孫玉如氣得照我屁股上踢了一腳。
黃教授走近來,拿著望遠鏡看了看那個夜色中模模糊糊的荒墳村,很鄭重道:“此戰用心戰,把地址選在陰森的荒村,肯定又要用鬼魂那一套,小悸得黃四爺菩薩的悉心教誨,又有虛明大師慧心點拔,當不會落在下風,不過,這第三戰,是怕這個無所不用其極的女人真的用淫蕩下流的法子,小悸要特彆當心,彆著了她的道兒。”
在帳篷裡跟黃教授他們呆到8點半,公主看看時間差不多了,出去為我選好一隻駱駝牽著,我倆牽著韁繩走了一段。她把樓蘭的冥想法傳給了我,讓我騎在駱駝上就進入冥想狀態,不用管周圍發生的任何事。
等公主回到宿營地,我一個人牽了駱駝又走了一裡多地,桃穀繪裡香倒也沒用陰鬼豔屍的來騷擾我。按照約定,十一點能到荒村就行。桃穀繪裡香跟我的賭約
是:我勝,她交出小曉堂和玉佛,然後到永信天師寺當掃寺的尼姑,她勝,我則加入她的盜墓隊聽憑日本娘們的差遣。
我總感覺桃穀繪裡香這娘們的陰謀是一套一套的,不單單是要迫我對她俯首貼耳那麼簡單。
對於她來說,我現在的利用價值可能更多地來自樓蘭公主。她對鏖宸珠和樓蘭的星河圖可是誌在必得。
這娘們在白猿冰穀差點丟了性命,怕是把公主和Daisy全恨上了,而且,沒想到我們能在蒙古全寶而回,還生生地讓墓神與那座皇陵一起完蛋了,象她這麼一個占有欲極強的女人,對我們這一班人恨得肯定是咬牙切齒。
也不知小曉堂在她手裡受沒受什麼殘酷的折磨。
一陣黑影的晃動,讓我不得不中斷對桃穀繪裡香此番變招的推斷。為免節外生枝,我上了駱駝,依公主所授之法,閉目無觀,任由駱駝馱著我往前走。
耳中不斷傳來小曉堂呼叫我的聲音,並不時伴有日本娘們放蕩的笑聲。小曉堂似乎夾雜在其中左躲右閃。
桃穀繪裡香習慣於搞淫蕩的伎兩,她的這些伎兩我已經有點見怪不怪了。心裡雖擔心小曉堂的不堪境況,卻仍能守住靈台清醒,不受其擾。
等老駱駝停住腳步,輕輕地打了個噴嚏,我知道,終於要和桃穀繪裡香麵對麵較勁了。
“你恨我嗎,小悸?”桃穀繪裡香倚在駱駝旁,語氣平緩地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我沒想到,睜開眼看到的是這麼一種不鹹不淡的場麵。這女人把原來飄散的長發盤了起來,臉蛋兒比以前清瘦了些,穿的是藍底碎花旗袍,手裡舉著一隻燈籠。
這模樣倒象是一個持家的少婦。
她不進行邪次八賴地攻擊,我也靜心守念地裝糊塗,伸手拍了拍老駱駝,讓它自己溜達著回去。
“我們不鬥了好不好,我現在就把曉堂小妹妹交給你,然後你們到村子裡取了玉佛,咱們就算冰釋前嫌,舊帳一筆勾銷。”桃穀繪裡香不遠不近地給我打著燈籠,依然是平平淡淡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