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開始(2 / 2)

鬼使神差 道貌岸然 8658 字 11個月前

怎麼樣,掌櫃的當初不信,現在服不服?”

我立刻豎起大拇指:“心服口服!如此風水確實難得,我們腳下這片地脈厚博,山體自成一派,又與水流相互映襯,活水活風,聚散有形,擱這兒安家立宅再合適不過。”

舒家的宅子藏在山林深處,周圍長滿了錯落有致的樹木,遠遠地就能聽見山泉叮咚飛躍的聲響。戴綺思似乎也被這片人間仙境所感染,踩著厚厚的落葉一路小跑。虞子期仰頭望天,指著林子深處說:“你們聽,有鳥叫聲,估計裡頭藏著不少野味,可惜咱沒帶獵槍。要不然打上幾隻,晚上又多了一道美味。”

“獅子頭還不夠你吃的,又惦記上野味了?”秦四眼拉著虞子期開始普法宣傳,“從下車那地方起,這四周都是彆人的私有土地,不管是樹木還是鳥獸,都是人家的,有一句話叫: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你可彆動歪腦筋。”

虞子期不以為然:“說白了就是不拿老百姓一針一線唄。你整那麼多屁話乾嗎。”他從兜裡掏出一枚硬幣,然後蹲下身去開始刨土。

四眼跟店裡的幾個夥計準備攔虞子期,紛紛指責他瞎餘鬨。薛楊老師反倒豁然:“飛鳥走獸本來就是大自然的饋贈。取之有道、用之有度即可,隻要舒師傅不反對,你們就隨他去吧。”

我上前跟虞子期說:“你這個挖法,猴年馬月才能刨出坑?咱們先去見舒師傅,得到人家同意之後,你再塞錢表達心意,也未嘗不可。何必走這種中看不中用的假形式?餘學長平常怎麼開導你的?”

“還是老餘實在,”虞子期擦了擦沾滿泥土的手,站起身來說,“那咱們走快點,等太陽下山再想打獵可就難了。”我抬起右腳在他挖洞的地方隨意倒騰了兩下,想將新翻上來的泥土踩平,可不知怎的,腳底板忽然傳來一陣刺痛,疼得我差點跳起來。看著人多,本想著照顧麵子,強壓下去這股疼痛,結果還是“嗷”一嗓子,叫出聲了。大家夥光顧著聊天,被我突如其來的叫聲嚇了一跳。戴綺思忙問怎麼回事。我兩手

掰著右腳,連蹦了好幾下,最後一屁股坐在地上,三下五除二將鞋襪脫了個乾淨。

“哎喲,出血了!”馬師傅的動靜比我還大,他這一喊,所有人都聚上前來。我扒拉著腳底板看了看,也不知什麼東西如此鋒利,竟然紮了半個指甲蓋大小的洞,幸好傷口不深,隻是出了些血。我使勁按著傷口,血很快就被止住了。

虞子期拎起我的鞋,指著鞋底上的大窟窿不解道:“老餘,你吃鞋啊,怎麼穿成這樣?”我說:“這雙鞋是前段日子新買的,才幾天的工夫,不可能磨成這樣,你看襪子上的洞,跟它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恐怕是翻土坑的時候磕著什麼東西了。這地方常年有人進出

,踩著玻璃、瓦礫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情。”我將傷口做了簡單的包紮處理。戴綺思眼尖,她伸手扒開泥坑邊上的積土,取出一截手指粗細的鉤狀物拿到眾人眼前。

“這是什麼玩意兒?”虞子期伸手將它提了起來,我見尖端沾著血,知道剛才就是誤踩了這東西才會受傷,接過來仔細一看,發現不像人造製品,更像骨頭或者角質一類的東西。薛楊老師眯著眼睛瞅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說不就一根破骨頭嗎,管那麼多乾嗎?林子大了什麼鳥沒有,說不定是動物的遺骸斷骨。咱們吃飯要緊,彆叫這事壞了興致,趕緊趕路。

戴綺思皺著眉頭說:“不,這東西你我都見過,而且

非常熟悉。”

我被她說得莫名其妙,又定眼觀察了一遍。這東西通體呈灰白色,上粗下尖,最末端鉤成一個尖兒。如果非要說熟,我看它倒像冬日裡扒灰用的鐵鉤。隻是不知為何如此鋒利,居然將橡膠鞋底紮了個透。虞子期耐不住性子,追問戴綺思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她說:“指甲。”

眾人一愣,然後紛紛撲哧笑了。馬師傅說:“小學妹,你這玩笑開得有點大,什麼東西的指甲有這麼粗,連鞋底都紮穿了。”

戴綺思翻開自己的領口,將貼身佩戴的摸金符卸了下來:“你們看,形狀、質地是不是一模一樣?”她頸上那根摸金符是祖父鷓鴣哨留下的遺物。摸金符的製作工藝早已失傳,隻知道製符的原材料取自成年鯪鯉甲的指甲。我與虞子期曾從大金牙手上拿過一條,不過後來證明是贗品。現在戴綺思取出真品比對,果然與眼前之物有幾分相似。隻是我們撿到的指甲太過巨大,足比她脖子上的要大一年倍之多。鯪鯉甲俗稱穿山甲,即使是雄性成年個體,體長也鮮少超過一米,絕不可能生出如此駭人長度的指甲來。

馬師傅心直口快,他吐著舌頭道:“光指甲就有手指頭粗,那這隻鯪鯉甲得多大個頭兒,我看不可信。”

薛楊老師若有所思道:“鯪鯉甲沒有這樣的體格,可你們彆忘了,還有另外一種東西是它的近親。”他說完頗為狡黠地一笑,然後將視線定在我臉上。我心說看我乾嗎,又不是我的近親,我的指甲蓋。虞子期歪著腦袋猛地一拍頭,對我高呼道:“分山掘子甲!”

分山掘子甲,搬山道人最為得意的盜墓工具之一,早在兩千年前就有被馴化的記錄,通過藥物喂養和對其生活環境的調整,逐漸將其從鯪鯉科中剝離出來,培養成為盜墓的掘子利器,古稱穿山穴陵甲。

我們都沒想到在這片異鄉僻壤上能碰上絕種已久的分山掘子甲。我最近一次聽說掘子甲的豐功偉績,還是從搬山道人鷓鴣哨,也就是戴綺思外公的故事裡。至

於這種異獸的真麵目,卻一直無緣得見。我掂了掂手中的獸甲,覺得一切來得太過突然,怎麼也弄不明白傳說中的分山掘子甲為什麼會出現在美洲大陸。其他幾個夥計並不知道其中的奧妙,隻當林子裡出了野獸,紛紛對舒家人的安危表示擔憂。馬師傅尤其上心,他皺著眉頭追問:“這玩意兒比老虎怎樣?吃葷還是吃素?會不會傷人?”

我沒見過活物,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隨口說道:“印象裡挺嬌貴,平日又有專人豢養,夥食水平應該不差。”四眼回答說:“我們要科學地看待問題。掘子甲屬鯪鯉科,尖吻無齒,靠蟻蟲為食,它哪兒來的力氣吃人?”

虞子期反駁道:“你又沒見過,怎麼知道人家沒牙齒,說不定生得一張血盆大口,滿嘴釘牙,脖子一仰就能吞下一頭大母牛。”

我見他越說越誇張,忙打斷道:“好了好了,妖魔化要不得。現在最關鍵的是將它找出來,這麼大一隻活物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此地,事情背後恐怕有文章。”

虞子期眼前一亮,激動道:“會不會是衝著大墓來的?楊老師不是一直說這地方風水好嗎?保不齊洋鬼子將祖宗埋在地下,造了一座富貴墓。”

他這種想法我不是沒有考慮過,可掘子甲並非尋常盜

墓器械,它是個活物,馴養手段多年前就已經失傳了,隔著千山萬水誰會專門摸到美帝的地盤上找買賣。

戴綺思欲言又止,我問她是不是有什麼線索。她搖頭說:“我也不能肯定,或許隻是誤會。”

我被她繞糊塗了,舉起指甲說:“事實擺在眼前,怎麼能是誤會呢?”

戴綺思沒有正麵回答我的提問,她將摸金符塞回懷中,悶聲反問道:“如果真是掘子甲留下的斷指,你有什麼打算?”

我當時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自然要追查到底!”

她長歎了一口氣:“你有沒有想過,這一查要花多長時間?”我一見她臉色有變,心說糟了,前腳剛答應她明天上路,後腳又嚷著要查這查那,弄不好再拖上個十天半個月,那返鄉的事基本就算黃了。

薛楊老師看出苗頭不對,開口說:“來來來,都聽我薛老兒一句,各位早就金盆洗手離了那個行當,不管此物從何而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過去了。做人嘛,難得糊塗。何必非要在此處爭出個一二,再者說,我們今天已經約了人家舒師傅,一直耽誤下去,人家的爐灶可就要涼透了。”

四眼說:“楊老師的話在理,何必為了不相乾的事壞了大家的心情。就算此地真有掘子甲,也挨不著咱半

毛錢關係。倒是需要提醒當地居民注意安全,說不定哪天一覺醒過來發現房子叫它挖塌了。”

虞子期拍了拍肚子打趣道:“人是鐵,飯是鋼。實話告訴你們,中午那頓我特意空出來了,再不走爺可就要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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