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的,不值錢啊!”虞子期失望地丟下手裡的碎片,“這夥計夠寒磣的,帶著塑料的東西陪葬。”
“這是儲水罐。”戴綺思不知從哪個角落裡找到一塊相對完整的殘片。我接過來一看,果然是平時生活中經常使用的家用水桶。可從在場塑料碎片的數量來看,起碼有一年隻這樣的桶。實在很難想象一個正常人會帶著一堆沒用的水桶跑到這麼一個鳥不拉屎的穿山甲洞裡做些什麼。最關鍵的一點在於:這個人現在已經死了,他的屍體就躺在我們麵前,而我們除了這些水桶之外對他一無所知。
幽閉的環境使時間變得異常難熬。為了緩和氣氛,我絕口不提之前看見的人臉,轉而開始思考如何尋找其他出口。
我提議說:“或許我們可以從這個死人身上找到線索。”
“靠他?”虞子期不解道,“頂個鳥用啊!他要是真有本事,自己也不會爛在這麼個鬼地方。”
“你注意到沒有,我們進來的時候入口處並沒有血跡。一直到石窟前的拐角處才有了線索。”
“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那又怎麼樣?”
“有兩種可能。第一,此人在進入穿山甲洞的途中受傷,所以沿途並沒有血跡。第二,他進入洞窟時已經有傷在身…”
“你慢點說,我有點糊塗了。既然有傷在身,出血量又超乎尋常,為什麼我們會看不見?”
“這就是老餘要說的第二種可能,”戴綺思恍然道,“這個人是從其他地方進來的,洞中另有密道。”
“對,這個石窟對他來說不是終點,而是起點。他負了傷,因為某種原因進入了穿山甲洞,行至拐角處的時候,因為傷勢過重無法移動,再次折返回來,最後
死在了洞裡。”
“可我們進來的時候,入口處有煙火熏過的痕跡,這說明有人曾經反複出入過這個洞穴。如果不是他,還能有誰?”
“這我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這個來往於洞穴中的人,可能就是他無法離開的原因。至於具體情況,沒有研究下去的必要,我們需要的是那個密道的位置,這可能是我們目前唯一活著出去的希望。”
“那如果…”戴綺思猶豫了一下,我知道她想說什麼,急忙打斷道,“沒有如果。先從屍體身上找線索,沒有人會平白無故帶著一年個水桶跑進荒山野嶺,這
中間一定有某種聯係。”
“那乾脆把他挖出來,”虞子期語出驚人,他果斷地開始搬開壓在屍體身上的石塊,“你們愣著乾嗎,還不動手?老子可不願意打持久戰。”
我們連搬了兩塊半人高的斷岩,被壓得扭曲變形的屍骸露出了大半。“抬出來恐怕有困難,上半身已經壓爛了。”我強壓著不停翻滾的胃酸,蹲下身去尋找死者的隨身物品。戴綺思踩在一旁的岩石上,高舉著手電為我們照明。屍體破損嚴重,尤其以麵部和胸部最為可怕,幾乎成了一攤肉泥。我貼得近,看得也真切,雖然心中一再告誡自己不要盯著屍體看,可越這麼想越控製不住自己的視線不自覺地朝他的麵門上瞅,
總覺得這張血肉模糊的臉在什麼地方見過。
虞子期推了我一把:“死人有什麼好看的?想辦法把他請出來再說。”說著他就用鐵鏟清理起屍體周圍碎石。如何將一具高度變形的屍體從亂石堆裡“請”出來,成了一個難題。一般來說,升棺發財,起屍致富,統統離不開捆屍繩。
捆屍繩在我們這一行裡一度被傳得很邪乎,聽說有人能用不扣結的捆屍繩將幾百斤重的古屍輕易抬出棺槨,不過這其中的厲害我沒有親眼見識過,也無法窺視其中奧妙。大金牙有一次獻寶似的給我們弄了那麼一條來,用他的話來說,這寶貝是被聖僧開過光的東西,粽子見了它都要跳出來磕頭,主動將棺材裡的明器
獻出來供奉。至於是哪座山哪座廟的聖僧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了檢驗真偽,我和虞子期特意帶著它去了一趟新疆,回來之後差點將大金牙暴打一頓。大金牙狡辯說那是因為我們心不誠,所以寶貝不願意顯靈。我懶得跟他磨嘴皮子,反正從那之後對此類神器法寶再也沒有動過念頭。而我們平時所用的捆屍繩與傳說中的相比要質樸許多,說白了就是做過防腐處理的草頭繩。使用方法更簡單,一般先從頸脖子底下穿過去扣一個活結,然後從棺外施力將屍體拉離棺材板,如果空隙不夠摸不到棺材裡的東西,就需要在屍體腰腹部位再係一圈將他徹底拉起身。扣活結是為了方便請屍體歸位。我們摸金隻為求財,對墓主人本身始終抱著一種敬畏的態度,除非萬不得已的情況才會破壞屍身,不過這種情況極為少見,畢竟就算人家詐屍,我
們也未必是對手,真碰上了,我們一貫的戰略還是逃命為主、反擊為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