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修行之法千奇百異,陳修潔已是飛升過兩次的人了,雖說其中一次世界層級較低,但也是貨真價實的依靠自身力量脫離的世界。
有兩次經驗在,陳修潔對世界的感悟不可謂不深刻,身為阿爾維斯的這些年,他一直在收集這個世界的消息,若非卡羅琳姐妹還沒有成長起來,無法接下利頓王國的擔子,他早就脫離了阿爾維斯的身份,親自遊曆大陸。
這片大陸很大,但遠不及前世的修真界,所蘊含的能量也不比修真界要多,陳修潔一直懷疑,這個世界的神明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是與他記憶中和法則相合的神靈,還是他猜測中一群實力強大竊據神靈之名的存在。
他飛向天穹,此時此刻,已經沒有利頓國王阿爾維斯,而是異界真仙。幾乎是在轉換成自家模樣的瞬間,一股不適感就壓迫上身,並以難以估計的速度增加著,既像是不喜排斥,又像是無法忍受。
陳修潔麵不改色,看來他猜得不錯,世界容不下他,自然也容不下真神,至少絕不是和他一般位格的真神。
神域之中,距離上次神戰已有百年之久,下界對諸神的供奉有所懈怠,諸神正在商議到底是先製作一場小災難來顯露神跡,還是由黑暗神係的神靈出手,再引發一場神戰收割信仰。
自然,神戰隻是假象罷了。
隻看諸神濟濟一堂,相處和睦,就知道神明都是一家的。
柔美的少女和俊美的少年熟視無睹,赤腳行走在大殿裡,為神明大人們獻上美酒佳肴,隻是這些少年人容貌容貌再美麗,笑容再動人,身上的暮氣也掩蓋不住。
有神明便道:“還是再來一次神戰吧,我等的力量再強一些,說不定能衝破封印。”
其餘神明看了眼說話的神明,麵露了然,是愛欲之神啊,那就不奇怪了,百多年沒有新人,愛欲之神早該忍不住了,到時候可彆把心思動到祂們身上來。
想到這,一些本無所謂的神明也讚同起來。
“是有必要再來一場神戰,還是瘟疫之神先開始?”
“又是瘟疫?那些生靈該起疑了,換個把戲玩吧。”
“那就天災先來,挑幾個國家說他們不敬神明,或者找個淒慘些的生靈,玩一把複仇,複仇之神應該會有興趣。”
殿中諸神紛給出自己的意見,而祂們口中任意一句話都能造成無數生靈死去。
忽然間,祂們察覺到天地間的異樣。
主位之上的光明神睜開眼,金色的眼眸銳利非常,神情卻是不耐:“又在鬨什麼!最近是誰負責的封印?怎麼如此不小心!”
諸神惶恐,其中一個神明更是立刻請罪:“光明神大人,小神……”
黑暗神忽然道:“不對,不是封印。”
說罷,祂霍然起身,俊美邪氣的麵容上露出震驚之色:“有異界的氣息,是異界之人!”
諸神們既是震驚又是駭然,有神明不由自主問:“當真有其他世界?”
彆人看他們被尊為神明,然而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們不過坐井觀天之輩罷了,被困在這一方小天地內,若非還有信徒在,偶爾能通過神降下去透透氣,否則真與坐牢無疑。
光明神出聲道:“他就在外麵。”
他神色淡淡,倒真有幾分傳說中光明神的模樣。
“他若是闖進來了……”黑暗神一愣,興奮道:“他要是能闖進來,困住我們的那鬼東西必然要破!我們就能出去了。”
諸神動容:“出去?我們能出去了?!”
百多年來麵對的景色和人物一成不變,真神也受不住,何況他們這些偽神。
不過這些偽神顯然不知道有種人是陣法師。
陳修潔的目光從諸神身上一一掠過,他們的力量都堪比修真界的道君,最強的兩個比渡劫道君還勝過一些,雖非真神,但足以稱之為半神。
他沒有立刻和這些神明們起衝突,而是往光明神口中提到的封印趕去,他們沒有提到封印在哪裡,但陳修潔卻心有所感。
他循著冥冥中的感應而去,來到神域的中心所在,緊挨在這裡的是光明神與黑暗神的神殿,與下界神殿不同,這兩座神殿既不神聖也不邪惡,反而都是往奢華建去的。
他自然不知,光明神和黑暗神的神殿從前倒是和下界神殿相差不大,基本符合信徒的猜測,但這百多年來被困神域,神殿都不知道推翻重建了多少回,早與從前半點不類。
如今的神殿反而暴露了二神的真實想法——所求與普通人沒什麼不同,不外乎是功名利祿。
陳修潔終於看清了那陣法中封印的是什麼。
那是一顆心。
神的心。
三千世界修行之路大同小異,陳修潔曾跟著友人學習陣法,飛升之後從更高的角度去研究陣法,境界突飛猛進,最擅破解禁製、陣法、封印一類的東西。
一層層封印在他手中散開。
那群還在等待異界之人闖進來的偽神久等不至,懷疑道:“莫非他進不來?”
有神還抱著希冀:“能到另一個世界來,實力應該不會太弱。”
“也說不定,那是祂設下的封印,不是那麼好闖進來的。”
此話一出,方才還隱帶喜意的神明們像是被潑下冷水。
光明神始終沒有理會他們的喧鬨,他眉頭蹙起,忽然展開身後雪白的羽翼,破空而去。
諸神詫異:“光明神大人要乾什麼?”
黑暗神慢了一步察覺到,淩冽的殺機從他身上漫出,他一言不發,緊追而去。
諸神終於意識到了不對,有聰明的神明丟下一句:“那異界來人應該已經進來了。”
說完,連忙追上,這異界之人的實力遠超他們想象,如果封印被他解開,後果不堪設想。
封印之地,一白一黑兩道身影趕到了這裡,卻看到那異界之人正向神心伸出了手。
儘管知道神心沒那麼容易被人拿到,起碼他們耗費無數年心血也隻是偷出了幾分力量,最後竟還驚動了神心最後一絲意誌,將他們困在神域。
光明神羽翼一振,向陳修潔攻去,黑暗神也拿出自己的武器,唇邊泄出幾分冷嘲:“倒是膽大。”
他們為什麼封印神心,帶在身邊參悟不好嗎,還不是因為神心會有反抗。
陳修潔卻已經碰到了神心,一道神聖縹緲的聲音傳來:“你想要成為神嗎?”
……
那是一個俗套卻又可悲的故事,神幫助了信徒,信徒背叛了神,偽神統治了大陸,死去的神隻留下一顆心,還要被背叛的信徒竊取力量。
陳修潔拒絕了神明留下的考驗:“我隻是一個過客。”
真神在自己的心臟裡留下了一道考驗,如果有生靈通過了考驗,他就會成為真正的神,自然就能重整秩序,除掉偽神。
可惜偽神將神心用重重封印鎖住,不給其餘人接觸到它的機會。
陳修潔無視了係統【可吸收】的提醒,將神心收起來,轉身看向光明神和黑暗神,儘管隻是偽神,卻也吸引了多年的信仰,更何況他也隻是一個剛飛升的小仙,這一戰當能打得暢快。
“戰吧。”
……
利頓王國。
從遠方到來的吟遊詩人唱著從未流傳的詩歌,背叛向來是傳奇故事中必不可少的情節,皆大歡喜的結局也不出人意料。
酒館老板向手下使了個眼色,守住吟遊詩人的去路,然後來到他麵前:“從遠方而來的客人啊,你的故事很精彩,我幾個問題想要請教客人。”
流浪吟遊詩人按住顫動的弦,露出笑容:“你是想問神明?對了,我的詩歌怎麼樣?能在這裡喝幾杯酒?”
“不怎麼樣,”酒館老板露出個獰笑,示意手下動手:“果然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邪神信徒!抓起來!送進牢房!”
吟遊詩人靈巧躲過襲擊,表情無奈極了,抽空辯解:“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隻是想換杯酒而已。”
吟遊詩人最終還是進了王城的牢房,好在他不是真正的吟遊詩人,而是一個離家出走的年輕人。
他的侯爵哥哥將他救出了牢房,“萊利,”這位女王近臣無奈歎氣:“你既然回來了,就找件正經事情做吧,或者去學校待幾年。”
萊利不敢置信:“哥哥,我成年了,你讓我去學校?”
年輕的侯爵道:“你該知道那所學校有多了不起,如今利頓八成的大臣都是從學校裡畢業的,包括我。”
萊利嘴角抽搐:“我成年了。”
弟弟不聽話該怎麼辦?
打一頓就好了。
年輕的侯爵揍了一頓弟弟,又想起弟弟口中的那個夢,他自然不會認為那是真的,但有神殿作亂在前,他很擔心這又是哪個神明的信徒改頭換麵卷土重來,而他的蠢弟弟隻是被盯上的其中一個。
他在女王麵前玩笑似地提了一嘴,把自己的弟弟摘出來。
女王沉默聽完,忽然道:“弗洛拉,將你弟弟帶來,我要見他。”
弗洛拉侯爵:“……”
侯爵親自回家帶走了弟弟,目光憐愛地注視著這個倒黴弟弟:“你還有什麼心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