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書房陷入一種震撼後的寂靜。
富有職業素養的律師們,都悄悄退到了會議桌邊,室內隻剩下書頁摩擦的微弱聲響。
商珩卻驀然有種耳鳴的錯覺,心跳的聲音異常響亮,腦海裡亂糟糟地堆滿了許多東西,以致於思維不得不給噴薄欲出的情緒讓路。
語言能力都退化了似的,喉結滑動著,半天吐不出一個字。
若是這樣的決定出現在彆人身上,商珩最多隻是吐槽一句衝動是魔鬼,再翻開社會新聞拍到對方臉上。
可是這樣的話從溫睿昀嘴裡說出來,那必然是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發生在一個利益思維早已固化的大商人身上,尤為不可思議。
商珩下意識犁了把頭發來掩飾心中動容,眼神微垂,又輕柔落在溫睿昀臉上:“你不需要這樣做的,這份協議太重,我知道你的心意就好。”
在一眾律師的見證下,溫睿昀鄭重在協議書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這才抬頭看他:
“你可不要高興的太早。”他道目光深沉,“我說過,其實我們有多地方都很像,比如都討厭婚姻的風險。”
溫睿昀從書桌後繞到他麵前,替他整理著領帶和衣襟,輕描淡寫道:“我從未嘗試過愛一個人是什麼滋味,如今嘗到了,就要用儘一切手段杜絕失去的可能。”
他低頭時,修長的眼睫在眼瞼下投下一弧淡淡的影,商珩入神地看著,忍不住想起它眨在掌心的癢意。
“我曾認為利益是維係婚姻和家庭最佳的籌碼,現在想來,還是思慮不周。”
“你知道,我這個人非常注重承諾與契約,我人生的字典裡沒有反悔這個兩個字。”
溫睿昀傾身,貼在商珩耳邊,淡淡道:“我的一切都願與你分享,所以,我要你一切都屬於我,不可背棄,不可反悔,若是有一天,你背叛了我……”
“這題我會。”商珩機敏搶答,“沉海嘛!”
溫睿昀笑著搖搖頭,捏了捏他的臉頰:“那隻是對奸夫的,對你我自然網開一麵,誰讓我喜歡你呢。”
商珩詫異地眨了眨眼,正要感謝溫總大發慈悲,又聽男人往他下麵掃了一眼,輕飄飄補充道:
“你的話,最多打斷腿。”
商珩:“……”
溫睿昀笑眯眯道:“我開玩笑的。”
商珩嘴角抽搐一下,明明一臉認真。
有人扣響書房的門,“篤篤篤”三聲後,吳秘書出現在門口。
他向溫睿昀微微躬身,點點頭:“溫總,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將方陽移交給警方了,還有商總手頭上掌握的證據也一並移交,他目前已被羈押。”
溫睿昀抬手示意律師精英們離開,重新回到書桌後坐下:“商珩之前的養父養母找到了嗎?”
吳秘書:“商父的下落,警方已經派人去海岸邊打撈了,不過收效甚微,恐怕很難找到。至於商母,我們的人已經找到她了,她得知丈夫很可能已經被親子謀害,嚇得語無倫次,六神無主。”
商珩挑眉:“方陽承認了嗎?”
吳秘書搖搖頭:“方陽一直保持著沉默,被帶走的時候一臉心如死灰的樣子,就算他不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都被人跟蹤拍攝下來了,垂死掙紮也是無用的。”
“除此之外,還有方陽作為懷夢娛樂總裁時,依仗職務便利挪用公款,分作好幾次轉賬給商家人,致使公司流動資金斷鏈,公司和其他股東蒙受巨大損失,商總若是起訴他,他手中的股份很可能會被判強製轉讓,以做賠償。”
商珩點點頭:“我明白。”
溫睿昀道:“你應該感謝他自己作死,他手裡握著40%的股份,你還得要傷腦筋該如何讓他心甘情願吐出來,否則將來你重振公司,豈不是要給他分紅?”
商珩輕輕哼一聲:“就算沒有這檔事,我也會想辦法子讓他吐出來的。”
溫睿昀低低地笑:“是是,商總厲害,不過這個時候爆出負麵新聞,我怕你的公司好不容易穩住的股價,還要再跌一波……”
“那也不一定。”商珩偎到溫睿昀身邊,側坐在椅子扶手上,“要是讓記者把我在你家住了一晚的消息放出去,說不定股價立馬原地飛升呢。”
溫睿昀斜睨他一眼,眼尾含笑:“你怎麼不說把這份協議的內容‘不小心’泄露出去?你的股價說不定要漲停呢。”
“嘿嘿,拿股價引誘我公開關係,不愧是你啊溫先生。”商珩笑吟吟道。
溫睿昀微笑:“那商總上當嗎?”
商珩裝模作樣地想了想:“我考慮一下。”
書房的門再一次被扣響,這次來的是溫盛齊,他帶著一臉焦急之色,抓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仰頭喝了個乾淨,才勉強緩解了快要冒煙的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