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精神因子構造的細流,融合時沒有鬨出大的動靜,因子們隻是悄無聲息地聚集在提取爐周邊。
可當細流成型時,因子的瘋狂程度超出了薛錦行的預想。
從雲層到地麵內,所有因子都被細流達到平衡時的波動驚擾,尤其是地麵下,荒地還生長著相當一部分靈植,泥土中固定著數量驚人的精神因子,在細流的影響下掙脫,飛舞著加入久違的風暴。
雲層中的精神因子沿著雲柱下沉,土壤中的精神因子則順著氣流上升。
因為因子衝出土壤,地麵開始龜裂,風暴肆意卷起泥土,將大地撕開更深的傷口,暴露出一片深色的人造金屬。
大半個基地都在震動,距離地麵較為近的工作室受到的影響最深,這些傭兵什麼時候見過這種陣仗,一時間全都愣在原地。
趁著混亂跑回來的商念按下了手中的開關!
砰!
震耳欲聾的巨響中,上方的冷庫突然發生爆炸,屬於外界的光漏進慘白的基地。
理查德吉能找到的炸/藥威力和數量都不足夠,分成兩份後在冷庫的地板和天花板各自開了一個小洞,地麵上的風呼嘯著衝進了工作室內!
緊接著又是一聲巨響,狂風掀開鋼板,因子將鋼板打出深深淺淺的凹痕。
原琉取出機甲,一發小型炮加大了洞口,薛錦行緊接著跳進機甲內部,從洞口裡衝了出去!
終於有傭兵反應過來,咆哮道:“跑了!他媽的他們跑了!追!”
轟隆!
因子撕裂了冷酷和工作室,地麵上的一切都暴露在傭兵們麵前,陰沉的天空,巨大的積雨雲,正在相互連接的雲柱與氣流。
沒有太陽,半個天空都是陰沉的,因子煙花一樣亮起暗下,兩架機甲已經以極快的速度衝向遠方。
所有目睹這一切的傭兵都愣住了:這是因子風暴?
就在傭兵掏出機甲的時候,他親眼看到一枚因子在高速運行中洞穿了5厘米厚的鋼板。
草。
傭兵舔舔嘴唇,他真的有必要給飛昌集團賣命嗎?
商念突然喊道:“快跑!往下跑!這是特大級因子風暴,不是軍隊扛不住!待在地麵上會死!”
她帶頭向地下跑,跑了兩步趕緊招呼其他藥劑師:“你們不會開機甲,待在上麵就是死路!”
不是軍隊扛不住!
一句話震動耳膜——傭兵們不是軍旅出身,什麼時候見過如此規模的因子風暴?
有人帶頭逃命,本來就意誌不堅定的傭兵立刻分成了兩波,一波覺得自己跑不出去,一波則意識到留在基地要麼被滅口要麼被隨後趕來的軍部控製,駕駛機甲跟在了薛錦行的兩台機甲後。
商念深深看了眼那些機甲,頭也不回地奔向了更深處。
……
嘩啦
3092室內,冷凍液汩汩流出,沒幾分鐘,3092號房的門大開,一道身影出現在昏暗的門口。
他草草穿著一件數百年前的舊製服,長發沾著半透明的冷凍液,懷中抱著一隻一動不動的錦毛長尾鼠,慢慢向下走。
……
警笛響起的時候,李複遠幾人在基地的最深一層,因為因子風暴往往發生在地麵上,珍貴的安全室也建造在地下。
昏昏欲睡的李複遠被警報驚醒,已經渾濁的眼睛驟然睜開:“什麼?”
聞允驚愕之後:“是因子風暴!”
心腹傭兵急匆匆趕進來,臉上是憤怒和隱藏極深的驚慌:“元帥!薛錦行兩個人跑了!因子風暴實在太大了,荒地在地震!一定會引起主星軍部的注意力,我們得趕緊走!”
李複遠已經筋疲力儘:“先走吧。”
李複遠的輪椅被推動,一行人花了幾十分鐘才到達基地內部唯一的出口,出口停著一艘民用外表的改造星船。
但是當他們走到星船前的時候,才發現有個身影早就在星船底下等待他們。
李複遠已經不清晰的視線卻在看到這身影的瞬間認出了對方的身份:“理查德吉。”
哢!
護衛在李複遠身邊的傭兵立刻調出機甲,槍口對準理查德吉。
理查德吉看了眼時間:“你老了李複遠,老得都跑不動了,我在這裡等了你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啊,那個孩子跑到哪裡了?再為他們拖一拖,更遠的事情他已經看不見了,隻希望脫離這無休止的衰老,沉睡在聯邦的土地上。
地麵在晃,李複遠麵對和自己一樣活了九百多年的理查德吉,這一瞬間仿佛是解脫的,他甚至淡淡地笑了下:“把槍放下吧。”
衛文嗣:“可是……”
李複遠指了指理查德吉:“你要是現在殺了他,我們所有人都得死。”
衛文嗣臉色驟然變了:“他要自爆?!”
李複遠拍拍膝蓋上的毯子:“理查德吉,放他們走,留我們兩個老東西在這裡吧。”
理查德吉的身體在肉眼可見的衰老,他搖頭:“基地裡沒有一個人無辜,今天誰都不能走。”
理查德吉望向頭頂的金屬板,打開這層板,星船就能起飛,載著李複遠再一次逃離。
“我好久沒見過外麵的天了。你、我、早就去世的之燃,真是說不清誰錯的更厲害。之燃不該有那個心思,我不該喝完酒告訴你之燃的打算,你不該將塵封的項目挖出來重啟。我記得我們以前是喝多了可以一起罵老元帥的交情,怎麼就到這一步了?”
李複遠答非所問:“我父親姓李,母親姓餘,你知道我的化名為什麼是姓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