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又不是培養精兵,就是想有自保之力,萬一哪天事發,這些女兵足夠保護你脫離京城、遠走高飛。養男丁惹人注意,養侍女就很常見了,我大娘和阿娘出門打一次獵都要帶上以一千侍女,我們養上五百侍女算什麼?”
薑微頓了頓,不屑道:“就算那些精兵又如何?我還看不上呢!紀律性都沒有。有本事又如何?作戰本就是協同合作,不服從命令的兵彆說打勝仗了,不把彆人拖累死就很好了!”哪怕是他們薑家的部曲,能入她眼的也就那麼幾個人,這些人無一不是大伯親信中的親信,難道上戰場還靠這幾人取勝?那是神話。“阿熙,你練兵的時候一定要反複灌輸她們一個觀念,兵就是要紀律性、服從性!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你的命令就是她們的一切!”
林熙拿著兩塊薄薄的絲絹,隻覺得重如千鈞,他本就不善言辭,如今更不知道該說什麼。
“阿熙,這些東西都是我胡思亂想,你自己再仔細琢磨下,我過幾天把想到的東西繼續給你。”薑微認真的說,“阿熙,我們將來吃香喝辣的日子就靠你了!我們努力養兵,先養女兵,等時機成熟了養男兵,實在不行了就帶人離開,天下之大哪裡沒有容身之處。”往北東三省北大荒、往南泰國越南,往東日本,往西去歐洲,有兵哪裡不能去?
薑微並不知道祖父他們的想法,但是她知道曆史上權勢過大的外戚基本沒什麼好結果,比如說漢朝霍家,她覺得祖父和大伯不會讓薑家陷入那種境地,但她也想憑自己的力量給家裡留條後路,說不定哪天真會用上呢?她就擔心祖父和大伯會放不下薑家一大家族人,但在薑微心目中最重的始終隻有大房的親人。
“不會。”林熙說。
“嗯?”薑微困惑的抬頭。
林熙一笑,“你不會離開京城,外麵這麼苦,你哪裡受得了這種苦。你在京城等我,如果真有人欺負你,我一定會殺了他,不管那人是誰。”林熙說話語氣很平靜,但裡麵的慎重隻有他自己才知道。
薑微目光亮閃閃的看著林熙,“阿熙,你這話要是對其她女孩子說,大家肯定都往你懷裡撲!怎麼都要嫁給你!”阿熙太帥了,薑微好糾結,再這樣下去,自己彎了怎麼辦?
“……”林熙再度恢複麵無表情,“時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好。”薑微點頭,隨著林熙一起出門,她瞄著林熙沒什麼表情的臉,“阿熙。”
“嗯?”
“你真沒什麼要問的嗎?”薑微再次鼓起勇氣問,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她都做了這麼多,阿熙為什麼一點都不奇怪?這不科學。
“問什麼?”林熙瞄了一眼她握得緊緊的小拳頭,“阿識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是什麼樣的嗎?”
“記得。”薑微低著頭小聲道,“我還不走路,你帶著我走。”
阿識果然記得,林熙莞爾,“那我還有什麼要問的?”他扶著她上車,將車簾拉下,手覆在薑微團起的拳頭上,比起薑微軟肉肉的小手,林熙的手因常年練武而變得粗糙,完全沒有女孩子的柔軟,“你一直都是阿識就夠了。”就如你從來不會問我準備怎麼對付我兄長和父親。
“阿熙——”薑微整張臉都似乎亮了,她果然沒看錯阿熙!
“以後你又想到了什麼就跟我說,彆告訴其他人,剩下的事我來處理。”林熙輕聲說,“這樣就沒問題了。”他略一遲疑,“連你親人都不要說。”阿識那麼依戀親人,他不能看著她因為這種小問題跟長輩產生隔閡。
他並非不信任薑家長輩,而是他從小跟阿識一起長大,已經習慣了她各種口無遮臉,他能接受不代表薑家長輩都能接受,隻要其中有一人稍有不慎,阿識就會受傷,有些事是經不得折騰的。林熙想到了在彆院休養的母親,眼底閃過苦楚,縱容知道母親是有苦衷的,可他和母親也再也恢複不到之前了。他不願意阿識也跟自己一樣。
“我不說。”薑微搖頭。
林熙摸了摸她的額頭,“那就沒問題了。”
“阿熙你真好!”薑微開心的拉著林熙,她這輩子有這麼一個好閨蜜就夠了!
你對我更好。林熙心裡默默道。
“阿識你回來了,怎麼樣?沒受傷吧?”薑微一下車,沈沁就迎了上去。
“阿娘。”薑微撲到了沈沁懷裡。
沈沁摸著女兒紅撲撲的小臉,再看看站立在一側的林熙,“阿熙,阿識太任性了,老來麻煩你。”
“沒,我很開心。”林熙微笑,他一身青衣,如青鬆般俊秀英氣。
沈沁越看這女婿越滿意,她就不懂為什麼大哥更喜歡七郎,明明阿識跟阿熙才是青梅竹馬嘛。再說七郎是她親侄子,將來七郎欺負阿識,她難道還能跟自己親哥哥、親嫂子反臉?阿熙家就不同了,阿薛本來就什麼都聽得她的。至於林靖,沈沁壓根沒考慮,他要是敢欺負阿識,她就拉阿祈一起揍他!“阿熙你等一會,我最近又得了一些新香,這些香據說對人身體好,你拿去給你阿娘。”沈沁也知道薛氏犯了癔症,一直找安定平和的香料給她送去。
“多謝沈姨。”林熙頷首。
薑微去梳洗,等換好衣服出來,就發現林熙身上衣服都換了一身新衣,正在陪沈沁說話,他也不知道說了什麼,惹得阿娘直笑。
“阿娘。”薑微往阿娘懷裡蹭。
沈沁摟著女兒,雖然阿識平時在家也不是天天跟她膩在一起,但女兒去了學堂就不同了,薑微一走沈沁就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林熙含笑望著偎依著的母女,沈沁柔聲對林熙道:“阿熙,以後常來家裡,在金吾衛好好乾,我會替你照顧好你母親的。”
“多謝沈姨。”林熙低頭道謝,心中微澀。
“今日留下進晚食吧。”沈沁說。
“好。”林熙應聲。
薑微跟阿娘膩歪了一頓後,就去找大耶耶和大娘了。
薑元儀也從裴家回來,“阿娘,家裡出事了嗎?”
盧氏皺著眉頭問:“四郎給你送過東西?”
薑元儀愣了愣,“是啊。”她不解阿娘怎麼會提起這個問題。
“你怎麼不同我說?”盧氏氣道。
“我都退回去了啊。”薑元儀說。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大了,翅膀長硬了?”盧氏怒道,“這麼大的事你都不說,四郎為了你都跟六郎打架了,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你還能嫁誰!”
“六郎?”薑元儀臉都曲扭了,“怎麼可能!”趙六一直喜歡薑微好吧,登基後把後妃丟在一旁,就專門找薑微,不過這人薑元儀比趙恒更不喜歡,這人是個雙插頭,除了薑微外,還寵信一對雙生兄妹,太沒下限了,難怪薑微會殺了他。
“怎麼不可能!九娘今天去崇文館,四郎也不知道怎了,去找她麻煩,六郎護著九娘……”盧氏氣急敗壞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薑元儀呆呆的聽完,心裡最後隻想說一個字:“靠!”這些人最大都還不到十歲吧?不要那麼狗血好麼?不要這麼早熟好麼?“阿娘,那現在怎麼辦?”薑元儀連聲追問,她要嫁人也不要嫁趙家,注定要覆滅的皇室有什麼好嫁的?
“你以後彆入宮了。”盧氏囑咐女兒道,她可不想自己唯一的女兒嫁給安清的兒子,她就這麼一個女兒,哪裡舍得給安清折騰。
“我知道。”薑元儀懨懨的點頭。
“你最近怎麼瘦了這麼多?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盧氏問,“琉璃廠的事還辦不起來嗎?要不我們問問那些外族商人?”
“問他們有什麼用?他們燒出來的也算玻璃?”薑元儀不屑,她是要作出平整透明的玻璃做鏡子用的。
“你彆太累了,如果不行就交給你大哥——”
盧氏的話還沒說話,薑元儀就警覺了起來,“他又跟你說想給我分憂了?又說我一個女孩子老是弄這些東西不適合了?”她譏諷道,想要分她的錢就直接說,何必作出這麼一副為她的姿態嗎?
“你這孩子。”盧氏有些無奈,她是不喜歡嗣子,但這些年相處,嗣子還算老實,跟她相處也還算和諧,“你阿兄說的也沒錯,你到底是女孩子。”
“女孩子又如何?就他那樣還想幫我,不拖我後退就很不錯了。”薑元儀有些鬱悶,要是她穿越到武烈皇後攝政時就好了,後世史學家都說武烈是曆史上第一個女權主義者,她定下了很多措施都極大的促進了女權的發展,她那時候女性一定比現在自由多了。
“他好歹是你大哥,以後要對他客氣些。”盧氏自然不會為嗣子罵女兒,隻能勸她,“四郎送你的東西你真送回去了?”
“都送回去了。”薑元儀保證,“阿娘,宮裡她找你?”
盧氏譏諷一笑,“她現在都焦頭爛額,哪會來找你?”
“哦?”薑元儀好奇的問,“為何?”
“因為他說了犯忌諱的話。”盧氏撫摸自己袖子道。
“原來宮女生的這麼上不了台麵。”柔順清和的聲音響起,何太後跪在佛祖麵前,一點點的撥動著佛珠,“我給你丟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