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這樣想著,心中越發是憤憤不平,同樣都是榮國府嫡出的少爺們,老三倒也就罷了,畢竟他是幼子,自來百姓愛幺兒,父母多疼疼他,自己也就忍了,畢竟自己是兄長。
可老大憑什麼,他不過是比自己早生了那麼幾年,同樣是從太太肚子裡出來的,將來他就是嫡支正統,自己就要變成旁支仰賴著老大家過活。
腦海中不又浮現出了自己父親的幾個弟弟依附於榮國府過活的場景,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將來了。
不得不說,賈政你真是想多了,代善壓製自己的弟弟完全是因為當年他和他們的姨娘們受寵的時候不知道給代善母子兩個下了多少黑手,老太太常年體弱就有他們的一份“功勞”在裡麵。
就這種情況,代善沒有把他們趕出去,已經算是仁至義儘了。
隻是賈政向來是不問世事的,也沒有那份洞察力,自然沒有感覺到自己的父親和庶叔們之間的微妙關係,隻覺得家中嫡係自然是要打壓旁係的,就算自己是嫡出的旁係也不例外。
殊不知舉凡大家族中,旁係一般不如嫡支的原因,除卻少數嫡支實在是不成器,又心胸狹隘容不下人的,不外乎是政治、教育、經濟資源的不平等罷了,但凡族人中有人出息了,那可是對壯大家族有極大的好處的,一般稍微有些見識的嫡支都不會打壓,反而會大力支持。
況且,以賈政目前的地位,雖不如賈赦,但到底也是國公府嫡出的二爺,將來分家也能分到一大筆財產,隻要自己有本事,哪裡需要對自己的未來發愁;就算自己不出息,他親爹難道還不會幫他安排好?
不過是杞人憂天罷了,或者說,他有被迫害妄想症吧!
賈政正躲在一旁想入非非,心中對賈赦的不滿和嫉恨也是越來越多,不經意間,竟然對賈攸和賈敏這一對龍鳳胎姐弟也產生了一些不滿,若不是這兩個小鬼的出生,母親怎麼會忽略自己,要知道,以往他在母親那裡可是最受寵的,可因為這兩個小的出生,自己竟被硬生生地擠了出去。
尤其是賈攸,想到若是沒有他,隻是個妹妹,母親也不會對自己越來越忽略。
若是賈母知道二兒子心中所想,內心絕對不平:冤枉啊!我哪是對他不上心,隻是他長大了,住在外院,又要忙著讀書舉業,不好像是在小時候一樣常年在內院撒嬌賣乖,這時她正是空虛的時候,陡然有兩個孩子,不就彌補了她的寂寞,因而她才將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兩個孩子的教養之中。
好在她並不知道,否則心中還不得悶出一口血來,她雖然因為照顧兩個小的對兩個大兒子有些忽略,但她也不是撒開手了呀!衣食住行,哪件不是她打理的井井有條,隻不想先前一樣事實過問罷了。畢竟她的年紀也不小了,兩個兒子都要娶媳婦了,精力也有些不濟了,自然不能麵麵俱到。
正當賈政有些憤憤不平之時,不由暗恨:“老大他,要是將來,將來――”,將來如何,他也沒什麼明確的想法,隻感覺有些什麼東西,在他的腦海裡,朦朦朧朧地萌芽了,隻是他還不清楚,隻覺得有些心悸:
一方麵他覺得那個朦朧的想法十分可怕;另一方麵,他內心卻有些想要炸裂開,宣泄出這個想法的衝動,隻是他死死地按捺住了。
正當他麵目猙獰的時候,突然身後傳來了一聲清脆的童聲:“二哥哥,你在這裡乾什麼呀!父親正在前院找你呢!”
賈政一個機靈,轉過身來,看見是賈攸正領著一個小廝笑吟吟地看著他,歡喜地說道,那清澈不含雜質的眼睛,仿佛看透了世間的一切汙垢,倒讓賈政不由晃了晃神,突然對自己剛才的想法有些羞惱。
很快,賈政回過神來,打量了賈攸身邊的那個小廝。
那小廝賈政認得,是父親身邊極為得用的人,他父親還是這榮國府的大管家呢,記得代善的信任和看重。父親真是疼愛自己這個小弟弟啊!賈政心中不免有些酸溜溜的。
他勉力擠出了一個笑容,說道:“阿佑,行,二哥知道了,這就往前院去,你接下來要往哪裡去啊!”
雖然賈政好似在笑,問地也很親切,但不由自主的,憑借著自己那小動物般的直覺,打了個寒噤:二哥哥,怎麼感覺好可怕。
但他自小在代善教導下,知道兄友弟恭,恭恭敬敬地回道:“父親讓我叫了二哥哥一道,去前院見人呢!”
賈政雖有些“清高”,但也知道父親特意叫自己去見的人必然身份不同,對自己實際有好處的,隻是還要加上弟弟,他就有些不滿了:這小子才幾歲,就叫他見客,若是禮數不周全丟了府裡的臉可怎麼辦?
這時他才又想了起來,父親似乎相當看重自己這個弟弟,每每辦事見人都要帶著他,將他放在身邊好生教導,相比較之下,自己這個年長一些的兒子反而見人更少些。
一時間更加氣苦。
兩人結伴而行,一同往前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