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到了未時左右,眾士子紛紛落筆交卷,賈攸也不例外,隻是他總感覺有些不對,為什麼這些老大人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一塊肥肉,搖搖頭,不管怎麼說,殿試總算是結束了。
因卷子數量甚多,光是這八名閱卷官一時半會兒是看不完的,畢竟他們每人都要將卷子看過一遍,因此殿試結果往往要在三天之後出來。
在這三天的時間裡,可憐的這幾個老大臣,隻能被關在宮裡閱卷,直到將所有卷子閱完,雖壓力極大,但是他們倒也沒有什麼怨望,首先入選殿試閱卷官本身就是一個極大的榮耀,這代表了聖人認可你的學識能力;其次,他們大多身居高位,平日裡事務繁雜,很難有時間專心治學,有這麼一個機會可以用來研讀文章,倒也是極為難得的。畢竟這些士子都是層層選拔上來的,文章水準絕對不低。
因殿試是隻糊名,不譽錄的,因而個人的字跡好壞自然是顯露無疑。於是就可以看到幾個老大臣就坐在文淵殿的偏殿中,一張張卷子看過去,時不時大讚一聲好文章,好字,並在卷子上畫上一個符號。賈攸的卷子自然首當其衝,許多大人雖然不見得對他的字熟識,但是大多看過他的文風,因而儘管殿試的卷子有些鋒芒畢露,但風格卻是不變的,自然認了出來。
很快,三天時間過去了,眾人也將排名理了出來,賈攸的卷子自然在前頭,雖辭藻間儘顯銳氣,叫一些頑固守舊之人不喜,但畢竟文章的水準在這裡,也不好過於貶低,況這裡就這麼幾個閱卷官,自己要是故意給了個低分,消息透露出去之後,這榮國公大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人啊!
因而儘管有些人對代善頗有不滿,對賈攸也無善意,但是單單衝著這文章,他們也不好意思往下打,至多將“○”改成了“△”,但畢竟這樣的人不多,最後八個閱卷官中賈攸得了六個“○”,與之相同的還有另外兩份卷子,算是並列。再加上餘下的卷子,共取了十份卷子,拆了糊名,呈上去給聖人聖裁。
聖人翻看了下呈上來的十份卷子,就看到賈攸的那份排在首位,笑了一笑,看著下首的諸位閱卷官,說道:“諸卿以為如何?”
首先上前的戶部尚書關一銘,他和代善關係不錯,自然願意給個麵子,遂說道:“回聖上,臣以為這賈攸才華斐然,當為第一。”
聞言聖人一笑,但是並不言語,隻是點了點頭。
又見翰林院的李吉仁站了出來,他今年已經快七十歲了,但是素來身子康健,他就是唯二給賈攸打了“△”的人,對這些勳貴子弟,他是向來看不上的,概因他自己是貧寒出身,以往曾被勳貴出身的人奪過一個本該是他的肥缺,心中自此對這群人沒個好印象。
他雖然內心對賈攸的才華有些認可,但還是不願意叫他們得意,況,想起三天前賈攸來參加殿試身上那錦帽貂裘的,實在是讓他內心越發憤憤然:不過是個膏粱子弟罷了,慣會享受的。
因而他站了出來,辯駁道:“臣以為這賈攸雖有些才華,但到底少年得誌,鋒芒太露,不如將其的名次壓一壓,以示聖上愛護周全之意。”
關一銘一聽,問道:“那李大人以為當壓到什麼名次?”
李吉仁說道:“臣以為二甲傳臚大善”
關一銘聞言,內心一哂,小肚雞腸,不外如是,一個有狀元之才的人被你三言兩語安到傳臚的位子上,還大善呢,我呸!
其餘幾名大人也麵有異色,這、這也太無恥了吧!
其中一人笑著問道:“那李大人以為誰該為狀元?”
“山西李晨星,文章老成周到,用典辭藻皆是上上等,在下以為當為魁首。”李吉仁當仁不讓地說道。
但是眾人心中卻是了然,這李晨星,似乎還是這李大人的本家侄子吧?
當下就有人回憶起了這李晨星的卷子,倒也算不錯,隻是這文筆似乎有些圓滑,並不如賈攸的引人注目,但是若說比賈攸的好,那可是實在是牽強附會了。
反正餘下的幾位大人在這一屆中也沒什麼姻親故舊的需要提攜,倒不如賣賈代善一個麵子罷了,因而倒是沒有附和著李吉仁的觀點,倒顯得他孤掌難鳴似的,這讓他的臉色不免有些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