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過了個把月,正好是賈敬的壽辰,按照往年的慣例,賈珍預備了些東西,俱是些上等的稀罕玩意,遣了兒子賈蓉往城外送去,同時請賈敬回府過壽。
而按照往年的習慣,賈敬多是不會回來的,生怕沾染了一些塵世間的俗氣而乾擾了自己的成道飛升大業,往往隻是吩咐兒孫刻錄一些經書四處發散。對此賈珍也是早有準備,隻是不知道今年要刻的是那幾本,但是工匠料紙俱是早早備下的了。
這也是以防萬一,有一年就因為他耽擱了賈敬的吩咐,賈敬狠狠抽了他一頓,偏生他還不敢反抗。
蓋因賈敬儘管現如今身上沒了爵位,到底是他老子,若是惹怒了他,叫賈敬狠狠奏上一本說他不孝,到時候奪爵是不可避免的。再加上從小在賈敬管教下留下的陰影,賈珍儘管在東府說一不二,是個混不吝的角兒,但是見到賈敬還是不住地發怵。
但是好在老爹早早便出去修道去了,倒叫賈珍在東府“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了,對此,西府諸人儘管覺得有些不妥,但是就算是一族,到底人家才是族長一脈,自己倒是不好乾什麼。
又有一群狐朋狗友見他一人繼承了偌大的國公府,且出手闊綽,對比之下自己不過是個小紈絝,更是歪纏了上來,哄著賈珍當冤大頭。
當然,他也不傻,自然不會由著人家胡鬨叫自己吃虧,饒是如此,他的出手著實大方,在一乾紈絝子弟的帶領下,更是較往常壞了十倍。
還真彆說,賈珍每日裡在外邊花天酒地,真的結交上了一群酒肉朋友。不過這幾個月,因為太子謀反一事,京中頗為沉寂。
一些青樓酒肆也不敢肆意散發出“靡靡之音,低調了許多,便是有那等一擲千金的主兒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亂來叫人抓住把柄。
害的幾家場子裡的老鴇愁煞了頭,好在翻過年來生意應該不差,畢竟“新年新氣象”,到時候官爺大約也無暇關注自己這等小店了,至於這段時間,低調些,彆再這個節骨眼上攪風攪雨的弄些什麼“花魁大賽”便是,平時待客隻留些清倌陪酒便是。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天香閣裡原本打算將自己院子裡的頭牌姑娘媚娘捧出來的陳媽媽歎了口氣取消了自己原先的計劃。好在陳媽媽唯恐叫媚娘失了身價,對她管的極嚴,媚娘還未接客,隻是在外邊吹奏了幾曲,倒是漲了不少名氣。
為了炒紅媚娘,陳媽媽乾脆摘了她的牌子,打算過了年節風聲過去後再開始操作,在此之前,不叫人見她。
也正因為此,上回賈珍興衝衝地往天香閣去了,卻被陳媽媽以各種理由拒絕了,因為知道這天香閣背後站著幾家王府,賈珍也不敢硬碰硬,隻好罷手。
撈不著美人的賈珍這幾日越發地煩躁,下邊小廝便提議叫幾個公子前來聚聚,也算是打發打發時間,解解悶。賈珍正發愁用什麼名目宴客呢,正巧趕上賈敬壽辰,他一想,頓時大喜過望。
總算找著個借口了!
盤算著老爹反正不回來,他歡天喜地地給自己的一群狐朋狗友發了帖子,以恭賀賈敬生辰的名目。那群人自然是無有不應的,大家心照不宣。更有人許諾要帶幾個胡姬來給幾位哥們長長見識。
快到中午了,賈蓉還沒有回來,賈珍暗自唾罵了幾句兒子半點眼力勁兒都沒有,至少也要傳個消息回來啊!說不定是跑哪裡去玩去了!
賈珍也未想這麼多,隻是心裡不滿兒子不機變罷了。算了,反正自個兒老爹是不會回來的,蓉哥兒不回來也無妨。這時候,他宴請的幾位好友都到了,看到他們身邊都三三兩兩的帶著幾個扈從和女子。
賈珍滿懷笑意地迎了了上去,他還算不傻,因為是打著給他老爹祝壽的名義,自然不會漏過親友,也發了請帖,隻是時間是訂在晚上。
幾人湊到一起,便開始攀比起來,互相炫耀起自己帶來的姬妾。
賈珍引著他們進了花園,裡邊搭著一個戲台子,眾人觀其形製、做工、用料等等,俱是上上等,都是風月場裡摸爬滾打過來的人,便是不通庶務,也能大約估摸著至少用了幾千兩銀子,關鍵是上邊的那根木頭,不是錢的問題,而是你有沒有這個麵子叫人家為你尋摸。
看著賈珍意氣風發,炫耀的眼神,儘管這時候心裡有些憤憤不平地罵了句“狗大戶”,但是嘴上麵還是誇讚賈珍有福。
賈珍自然是笑嗬嗬地應了,雖然嘴上說的謙虛,但是眾人自然明白那□□裸地炫耀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