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見賈珍大張旗鼓收拾下人,在京中成了笑柄而不製止,不外乎是想要趁機和這群人撕擼開。這樣一來,明眼人都知道寧國府是被下人給坑了,便是將來有什麼,寧國府頂多也就是個失察之罪。
丟個臉怕什麼?反正賈珍也是個出了名的老紈絝。隻要大家能夠把寧國府和寧國府的下人分開看待,自己就達到目的了。
賈敬可老謀深算著呢!
賈珍自然是不知道自家老子的算計,要是知道,真是欲哭無淚啊!
現下,他隻能乖乖地將抄家抄來的錢財給了賈敬,一腔被人欺瞞之後的怒火全發泄到了犯事的幾個人身上,將他們遠遠地賣了出去,還特意點名了這是因為盜竊主家財務才被發賣的。
這樣一來,想來下一個主家也不敢重用這家人了!
了結了這樁事,賈珍的心氣算是平了不少,隻是他沒有發覺,自己的苦日子才剛剛開始。
天香樓,賈珍和一眾狐朋狗友哭訴自己現如今在老爹手下的境況,又埋怨他們見死不救。眾人嘻嘻哈哈一通,又有一群歌姬陪酒,自然舒暢。
吃喝玩樂之後,結賬之時,賈珍闊氣地說道:“老板,記賬。”
那天香樓的陳媽媽卻是滿臉堆笑地低聲說道:“珍爺,不是我們不給您麵子,隻是頭前貴府敬老太爺專門遣了人來我們這裡,說了,不許您再在外邊胡來,警告我們不準給您記賬,寧國府不認。您看,這――”
賈珍一聽,不敢置信道:“你說什麼,不能記賬,你們什麼意思,看不起我不是。”
陳媽媽滿臉尷尬說道:“實在對不住,這,敬老太爺請了福王說話,我們本小利低的,哪裡敢違抗。”
賈珍聞言,便知道定有西府出麵,畢竟這福王可是榮國府賈攸的親家,一定是自家老爹專門請了西府的攸叔。正在此時,旁邊一名紈絝靠過來,不滿地問道:“珍大哥,你好了沒有,怎麼還沒完啊?”
賈珍聞言一個機靈,知道這人是京中有名的長舌,見他好奇地看向自己,便知道他有些疑心。
怎麼辦?若是傳出去,自己被老爹克扣了用度,那自己還怎麼混?況且自己先前還大方地允諾了自己請客,知道自己不能在這裡僵持下去了,遂直接掏出懷裡的一張銀票,問道:“可是夠了?”
陳媽媽定睛一看,的確,是一張百兩銀票,京中的大通銀號發行的,的確不錯,滿臉堆笑地說道:“夠了夠了,一共是八十兩,還要找您二十兩呢!”
賈珍一心想著不能在外邊丟了自己的顏麵,遂闊綽地說道:“不過二十兩,你珍爺我還看不在眼裡,賞你了。”
陳媽媽自然是滿心歡喜地謝了。
那長舌紈絝見狀,羨慕地說道:“珍大哥,到底您是當家做主的,比我們這群人可是好多了,手裡也鬆快。”
賈珍那是滿臉豪氣的樣子,似乎毫不在意,其實內心卻惴惴不安起來:老爹若是想要限製自己的用銀,總不可能隻打了這一家的招呼吧!這樣一想,心中更是叫苦不迭。
那長舌紈絝不知道賈珍內心的想法,笑著說道:“珍大哥待會可還有空,小弟聽說,這會芳樓的舞女可是一絕。”言下之意,昭然若揭。
若是往日,賈珍自然是毫不在乎,張口便答應,便是知道這些人是圖自己的錢也不會在意。但是此刻聞言他卻有些退縮,要是在會芳樓自己也結不了賬,那才是丟臉丟大了,要知道會芳樓不比天香樓,隨意整治一桌小菜便要百兩銀子上下。自己今日出門,身上可就隻有帶了一百五十兩的銀票啊!
以往自己掌家,自然出手大方,便是沒帶錢,衝著寧國府的麵子,喊一聲,自然有商家願意給自己賒欠。可是自從老爹從觀裡回來之後,家裡上下都是他們的人手,包括賬房。
偏生自己的親信都因為貪汙栽了跟頭被自己親手發賣了出去,竟然沒個人手在賬房。待到自己回過神來,滿府裡竟然是沒了自己的耳目,都被賈敬掌控在了手裡。隻是自己萬萬沒有想到,老爹一出手竟然這麼狠!
他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說道:“算了,今日我也乏了。改日吧!”說完便急匆匆地離去了。
那紈絝見狀,滿心遺憾,不解道:“不會吧,剛剛還好啊!”見少了個冤大頭,餘下的諸人便也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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