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丫頭也不知道偷聽了多少東西,乘人不備便跑掉了,迎麵撞上一個送果子的丫頭,慌裡慌張地道了歉,往院子外邊奔去。
送果子的那丫頭氣罵了一句:“你個不長眼小浪蹄子,急匆匆地趕著去投胎啊!”但是見她迅速沒了蹤影,自己手裡又端著東西,倒是不好去找,隻好按捺住心中的不滿。
徑直往屋裡走去,見到鴛鴦站在門口,笑道:“姐姐在這裡辛苦了。”
鴛鴦見她臉上還帶著些怒氣,不由笑著回道:“主子吩咐的差事,不算太辛苦。倒是你,鼓著張臉,誰惹你生氣了?”
那丫頭皺著眉頭說:“也不知道是哪個不知事的丫頭,急衝衝往外走,險些把我端著的果盆都撞落了,險些害的我要吃主子們的掛落。”
鴛鴦一聽,有些納罕,這院子裡還有其他人?怎麼自己沒有注意到?搖搖頭,不想這些了,她隻是說道:“行了,我知道了,改日裡我把著院子裡的丫頭都拉出來,叫你訓訓,省的他們不懂規矩!成日裡莽莽撞撞的,哪一日衝撞了貴客可不好!”
那丫頭聞言道:“早該如此了。”
鴛鴦聽她這麼一說,笑笑也不言語,隻是說道:“你且跟我在這裡候著些,老太太和三爺、三奶奶正在議著事呢!”
那丫頭見鴛鴦沒有打發自己走的意思,內心暗喜,怪不得人家都說鴛鴦姐姐是個好人,不說彆的,單單是她從來不會奪了下邊人在主子麵前露麵的機會。這點,賈家諸房太太身邊的大丫鬟都很難做到。
他們這群下人,除了自己差事做得好讓管事賞識,餘下的路便隻有靠在主子麵前多露臉,才能往上爬了。
於是她不由對鴛鴦多了幾分感激。
鴛鴦倒是沒有察覺到,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她自己也是從底下的小丫鬟一步一步升上來的,自然不願意刁難下邊這群人,給個盼頭罷了。
那小丫頭出了賈母院中,左右看看無人,便拐了方向,裝作無事般走了進去。若是府內的人見了,必定知道,那是二房的位置。
這小丫頭名喚作雨露,剛剛進賈母院子裡不過半年多的時光。平素裡為人也十分低調,因此也沒有多少人注意她。
隻是眾人不知道,這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後邊站著的,竟然是二房太太王氏。
真要說起來,王氏往賈母院子裡插一個人也不是存了什麼壞心眼,隻是她自知自己不得婆婆喜歡,生怕將來有朝一日,老太太沒了,叫他們二房吃了虧。
因此,她見這雨露的老娘是個貪財的,這雨露也不是個安分的,故而先是收買了她的老娘,又允諾雨露將來將她賜給二房二少爺賈寶玉做姨娘,這才算是在賈母院子中插下了人手。
至於做姨娘這件事,王氏不過是隨口一說,一個下賤胚子,見她家寶玉長得好就看上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不過老太太院子的確被她經營地鐵桶一般,尋常安插不進人去,若不是這個雨露有個表姑姑在賈母院中當差,就她這條件,還不一定進的去呢!
王氏也是無法,這才想了這個法子,但也隻是以防萬一,生怕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老太太的私房被三房裡私拿去了。
為了避免叫人發現自己的手腳,她早早就告誡了雨露沒什麼大事,不必來告訴自己。
此時,她正在屋裡喝茶,突然,外邊周瑞家的進來稟告一聲:“太太,老太太院子裡的雨露在外邊求見。”
雖說周瑞家的辦砸了王氏的好幾件差事,可是一來王氏身邊的心腹的確不多,二來周瑞家的巧舌如簧,將自己的責任推卸地一乾二淨,總算是削減了王氏對她的怒火,再有最為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周瑞家的通過她的女婿冷子興,可是掌握著王氏在府外最大的財源所在,印子錢。
也因為這樣,周瑞家的現如今在王氏麵前還是極體麵的。
王氏聞言,一驚,不會是老太太要分私房了?不會吧,不年不節的。但是她也知道這個雨露雖說有野心,但是也不是個傻得,當差幾個月了才來稟報自己,必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她急忙說道:“讓她進來。”
那雨露進來,見到王氏坐著,忙跪下來給王氏請安:“奴婢雨露給太太請安。”
王氏一看,這雨露大約是正在發育,身量比自己上回見到的倒是長了不少,越發顯得婀娜,五官雖然不算是絕色,但是勉強可以稱得上是一枚清秀小佳人,難得的是身段還不錯,屁股大一看就是好生養的,十分符合王氏的審美觀,也難怪她有這般野望了。
王氏微微一笑,連聲說道:“快起來,好孩子,周瑞家的,給她沏一壺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