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不太早, 星鬥滿天,越來越大的風卷著夜色往深了去。
盧瀟跳下車頭走了兩步, 他背著她沒動, 她的走動發出噠噠的高跟鞋聲, 使得空氣不會太過安靜。
走了走, 她想起來點事, 略不自在的開口, “我的小球呢?”
景微酌雙手抄在口袋中, 背著她, 聲音低低清澈, “吃好了, 舒服的睡著了。”
盧瀟一笑, 望了望旁邊這棟房子。
中西結合的,門口兩邊立著的燈照得車這一片都是清明的,夜色裡,房子看著也是一片精致,格外好看。
她收回目光的時候, 景微酌恰好轉身, 兩人猝不及防目光再次交纏。
他看著她, 看著看著,就就著她剛才的視線走去。
盧瀟自己站在那裡, 默了, “唔, 你去哪裡?給我帶它出來嗎?”
“進來。”
“......”
景微酌側身, “外麵很冷。”
“不,不用了,你把它帶出來,我帶走就可以了。”
“一起吃飯。”
“好啊。”
“先進來。”
“……”
兩人目光再次毫無阻礙的纏繞。
風好像都燒了起來,無形中凶猛撲閃一樣,盧瀟咬唇,輕吸口氣後,緩緩走了過去。
人一踏進屋裡,景微酌就扯起唇。
讓她坐後,自己拿起沙發扶手上掛著的外套揚開穿上。
盧瀟聽著衣服的摩挲聲,心裡輕歎,他其實很有分寸的,就是讓她進來坐一下,因為知道她累了。
而進來了,他馬上就穿衣服、做出門的準備了。
她坐在另一張沙發,人彎身摸地上毛毯中熟睡的小家夥,兩下後,它醒來,一下子漆黑濕亮的眼珠子直直的盯著她咕嚕咕嚕轉,可愛到不行。
盧瀟把它抱起來,它認出她了,歡快的在她腿上奶聲奶氣的叫,盧瀟眼底唇角都是笑意。
“好像真的圓了一些。”之前是在醫院那一帶,一出生就被放在那裡,都是靠彆人給東西,餓得小小一隻的,被他養了幾天,真的圓了很多,越發可愛了。
景微酌整理好袖口,隔著長沙發瞥著她,“不敢怠慢。”
盧瀟抬眸,他挑眉,她下意識的輕哼一聲,不好意思。
景微酌被哼得心癢,拿起車鑰匙,“走,先吃飯。”
去的地方不遠,就拐過兩條長街。
點吃的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她不太喜歡點菜,回國前在這最後一次一起吃,也是讓他點,所以他這次沒把菜單拿給她。
可是,盧瀟聽著他點了那麼多一看就是給她的甜點,不由湊近,彎身。
“我不想長成球。”
景微酌靜了一會,臉上淺淺含笑的神色有些高深莫測,半晌,抬眸,“可我覺得,應該養圓一點,太瘦了。”
盧瀟微頓,在他那道又顯得有些痞氣的隱晦溫柔裡,直起身子,伸手按了按被吹進來的風掀起的領口,緩緩低笑,沒有看他,“是嗎?”
“…..嗯。”
盧瀟偏了偏頭,無聲輕咳一聲,心裡因為那聲嗯……好像被什麼砸中了一下。
點完東西,景微酌拿起杯子喝水,眸光落在旁邊桌上亮起來的手機。
盧瀟注意到了,也想起來他們之間工作上的事。
等他從手機收回目光,她就開口,“你上次說的那個時間,還是那個時間嗎?”
他抬眸,侍應生剛好過來上東西。
兩分鐘後,人走了,他放下杯子,伸手給她添水。
長長地手臂伸過來,盧瀟望著眼前杯盞中躍動的水花,心情在不自知的變好。
“還是那個時間,不用著急。”他開口。
“好。”
倒好了,他收回手,臥入沙發人慵懶舒服的輕呼口氣,揚揚下巴,“吃。”
兩人來的多是中餐,所以自在一些,盧瀟吃了一口甜點,聽著餐廳裡麵不知從哪裡盤旋出來一首謝幸的歌,詞她出的,不由歪了歪頭,紅唇輕抿起來。
餐廳內亮著一排排的小燈,燈下一片清淺白光罩在她風衣、細長的脖頸、臉上,溫溫柔柔。
景微酌看著,覺得清風吹來一樣,心口一片暖熱氣息縈繞。
“我倒好時差,去你們公司一趟。”她回頭,喝了口水,舔著唇瓣說。
景微酌緩緩點頭,頷頷首。
閃動的眸光裡滿滿裝著她,手在飛躍的音樂聲中輕輕曲起,叩著玻璃,“去了有專門的負責人和你談。”
盧瀟勾唇,“有點經驗。”
對麵的人輕笑,“……但是你今時不同往日了。”
盧瀟心裡一陣風拂過,心尖一片柔軟,“AFTER也今時不用往日,”她挑眉,“是這個意思嗎?”
景微酌彎起唇瓣,端起水杯,“是。”
和她說話,從來不需要怎麼解釋,誇她,她也會誇回來。
勢均力敵的人談起話來,很是舒服。
“我上次路過AFTER展廳,那時候就知道這幾年變化很多,所以要了解的故事肯定也很多。”她的能力想法什麼也有變,所以該怎麼合作,確實是今時不同往日,需要商榷的。
“有壓力?”
“還是有的。”她抬抬眸,又從他臉上移到望著外麵的夜色,漆黑中閃爍的星星,“畢竟是你,你的AFTER,格調太高了。”
“你身體可以嗎?”
“可以。”
景微酌手肘撐在膝上,人往桌前靠來,“那吃東西了。”
盧瀟輕笑,嗯,談好了,可以吃東西了。
餐廳內音樂嫋嫋,環境極好,也沒什麼人。
吃了一口後,盧瀟估摸著去也就這兩天,她不喜歡拖事情,所以隨口問,“你平時都在公司?”
“嗯。”他牽了下唇角,“白天基本都在,晚上時常出門應酬。”
“上次給我看好車.....”她想起那夜把他跟丟了。
“嗯,那晚去酒店和人談事去了。”
盧瀟頷了頷首。
對麵的人一雙精致的眼睛裝著她,薄唇卻繼續撚動,聲線在餐廳新起的輕音樂中,顯得太過乾淨清澈,格外好聽。
就是說的.....
“你白天去。”
“嗯?”盧瀟細長的眉尾清揚,抬眸,眼底倒映著杯中波光粼粼的水光,“為什麼?”
他抿唇,臉上晃過那種格外好看的柔軟顏色,“白天我在……回頭秘書會跟你約時間的。”
盧瀟一頓,心裡不知為何,聽完莫名一股不自在,她眼眸微動,直直盯著桌上豔紅色的美妙點心,默默問,“為什麼要你在啊,我跟你的產品負責人談,不需要和你這個大總裁談。”
景微酌靠著棕色沙發,人淡定從容的看她,“是不用。”
盧瀟頷首,“……我前兩次就是晚上去的。”
話落,下一秒,對麵的人開口,”就是都是晚上去的,我們才一直不認識。“
盧瀟端杯子的手一停。
對麵的人,目光直直落在她臉上,見她抬眸了也沒怎麼移開,桃花眼中的光筆直又明亮。直到幾秒後,微動了動,勾唇,低頭,拿起杯子喝水。
盧瀟在那一瞬,心裡猶如有螞蟻在爬。
緩了緩,她幾不可察的輕呼口氣,歪著頭掃了掃藏在天花板角落裡的播放器,放來放去竟都是在放她的作品。
好像有人認出她了。
而對麵的人,今晚.....她有點認不出了。
她側了側眸,他長指輕搭在杯沿上,唇邊依舊是攜裹著一道淺淺的帶著痞氣的笑容,人正看著外麵,但不知怎的,她感覺他也是在聽歌的。
兩人沒有在外麵待多久,他知道她才下飛機,早前也喊了累,要回去休息。
盧瀟帶著她的小家夥回到自己家,洗漱完安置好它,馬上躺倒在床上,不到十分鐘就迷迷糊糊的睡著。
那夜睡得不是很安穩,床邊的小家夥不時奶聲奶氣的叫一聲,好像不習慣這裡,但也沒吵醒她,隻是時不時精神會轉淺一些。
…..自然而然的,早上醒來,盧瀟就發現昨晚做了一夜有關於景微酌的夢,私下的,工作的,國內的,國外的。
還有昨晚送她回來時,把它放到她手裡的時候,它眼珠看著他咕嚕咕嚕轉,好像不舍得時,他開玩笑說的一句,“為了她才養你的。”
它瞬間叫了一聲,委屈巴巴,生氣。
盧瀟揉揉眉心不太自在的去洗漱,那隻認生的小可憐亦步亦趨的跟著。
吃好早餐她鑽入作曲室找找感覺,忙好了帶那隻不是在她膝上撒嬌就一直趴在她腳背上很是乖巧的小家夥熟悉她的房子。
等給它玩夠了,她中午試著啟動一下車子,又能開了,就穿了大衣開去外麵店裡。
不是大問題,店裡的人讓她等等就可以了。
她頷首。
就在那個等著的間隙,收到了AFTER的電話。
還是最初打來的那個,聲音依舊優雅,隻是不再語氣有些猶疑的詢問她是否有空,是否在美國,在AFTER總部這邊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