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肚子, 又得到了好消息, 黑土心滿意足地告彆了裡格一行人,哼著歌往回走。
息壤族住的地方離獸人的“富人區”不遠,一路上不停聽到有雌性討論下午集市上的轟動, 討論的重點主要落在東西有多麼好用,幼崽有多麼可愛和幼崽們的爸爸英俊又帥氣, 讓人想撲倒(......)之類的。
略去各種浮誇的修飾不提, 出現在雌性們口中的英俊多金的,長腿健腰易推倒的兩位帥哥的形象, 怎麼聽怎麼跟剛蹭過飯的地方那兩位爸爸的形象高度重合啊。
雖然很不想這麼說,不過那些家夥不是從很窮的地方來的嗎,雖然做得一手好菜,但是無論上看下看,都絕對不屬於有錢多金的範疇啊,真有錢的話, 怎麼會讓幼崽穿那種破破爛爛的獸皮,身上一點裝飾都沒有呢,要知道獸人世界的流行趨勢就是越有錢的越愛打扮, 有往頭上掛尖角的,脖子裡套項鏈的,怎麼凶猛怎麼來, 再不濟還有臉上畫五花八門顏料的,這些可都是“有錢獸”的標配,那些家夥們渾身乾乾淨淨, 就那隻雞脖子裡套了條紅鏈子,看著也是用最寒酸的野果編的,有錢人是這樣的嗎,肯定不能啊,就他們展現出來的形象,說他們一句身無長物也不為過啊。
這時候有人忽然叫他:“黑大個兒,是你把那幾個鄉巴佬領到我們那邊去住的?”雖然是問句,但開口就比較不客氣。
黑土抬頭一看,問話的是獅族的獅角,黑土一向不喜歡獅角,這家夥仗著跟頭人關係好,在他們息壤族作威作福的,同為肉食種,虎娜和熊蠻就不會做的那麼明顯。他們息壤族身體是弱小,但你們獸人想要過上好日子還不是要靠我們息壤族,我們提供生活資料,你們提供保護罷了,兩邊各取所需而已,何必趾高氣揚,一副我們要靠你們才能活下來的樣子。
黑土本不想理他,但獅角下一句話又讓他改變主意了,準備留下來聽聽他還要說什麼。
獅角說的是:“那些製鹽和製作陶器的本事,是你們息壤族的根本吧,犬族怎麼會做這些,做的還比你們的更好,難道是你們內部出現了奸細?”
黑土眉頭一皺。
獅角繼續道:“我當然知道息壤族是和平又團結的種族,肯定不會發生這種事,那就隻有一個可能性了,他們偷走了你們製作這些東西的技術,那幾個犬族是無恥的小偷,你把小偷帶進來,還給他們安排這麼好的住處,哼哼,莫非你是故意的?”
“哦我明白了,你大哥的幼崽被野獸咬死了,所以你對現在的頭人很不滿,故意引這幾個小偷進來搞破壞是吧?”
這獅角講話羅裡吧嗦的,黑土一開始還沒聽出他想說什麼,但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等到全部聽完,真的怒了,獅角這番話,不止是想要把小偷的名頭栽贓在裡格他們頭上,還要把對頭人不滿這個罪名栽在他身上,簡直是可惡至極。
他的確對現在的頭人不滿,不僅毒死了他大哥,還把大哥唯一的兒子趕出了部落,不隻他一個人不滿,他們這些老手下全部都很不滿,但是不滿歸不滿,他們卻從沒有做過一件對部落不利的事情,不然他們這些人各個都是最強壯息壤族戰士,真想豁出去為大哥報仇,難道還做不到了?
獅角今天這樣說,就是想故意挑起他們和頭人間的矛盾啊,可彆以為他真的那麼傻,會去上這種當。
黑土捏著拳頭忍著氣道:“獅角,你胡說些什麼呢,那些苦哈哈的犬族能有什麼好東西,就算真的有,肯定也是他們走狗屎運不知道從哪撿來的,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帶他們進來的時候他們一個個破衣爛衫的,原本要去住棚戶區,我就是可憐他們中間有小崽子,才給安排了個環境好一點的房子而已,你不要信口胡說。”
獅角輕蔑一笑,讓手下拎過一個袋子丟給黑土:“那你自己看啊,這種雪白的鹽,火紅的碗,還有肥皂和叫甘油的東西,除了你們息壤族,整片大陸哪兒還有獸人能製作出來,他們不是小偷是什麼!”
黑土看到東西,也是一愣,可是自家事自己知道,這些東西完全是他們息壤族生產出來的啊,不說彆的,光說鹽,他們頭人吃的鹽已經是部落裡最純淨的了,還是灰黃色的,他們壓根就製作不出來這種潔白又神聖的雪鹽啊,可是連他們族都生產不出來,那幾個犬族又是從哪得來的呢,更彆說火紅的陶罐了,他們族現在隻能生產黑陶罐,還有一定破損率,其餘東西更是見都沒見過,難道犬族真的掌握了這些技能?這可是件不得了的大事,必須要報告上去。
就在黑土這麼打算的時候,獅角又發話了:“這件事我已經讓人報告你們頭人了,這些小偷肯定要有個處理辦法,至於你這個把小偷帶進來的人嘛,哼!”
獅角放完話,在一群小弟的簇擁下走了。
黑土站在原地,看著獅角可惡的背影,心裡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覺。
獅角會在頭人麵前抹黑他,這個不出他的意料,以前大哥還在的時候,總讓頭人小心這些獸人,雙方合作可以,但是交往不要太密切了,他們族裡還應該保存一些秘密和實力,比如有殺傷力的□□,長矛,投石器之類的,可以暗中生產,再交由戰士秘密訓練,不能把部落安全問題全部交到這些食肉目獸人的手上。
原先頭人還肯聽,後來,頭人嫁了幾個女兒到獅族去,與獅族的關係就變得親密了,不僅在獅族的建議下減少武器的生產量,獅族還進讒言說長弓想要加大武器生產量,想要帶領強壯的戰士去遠方秘密訓練的目的是要謀奪頭人的位置,攛掇著頭人害死長河,再把他們這群長河的老下屬分散去種田打鐵織布洗涮乾些雜事。
乾這些活他不怨恨,反正是為息壤族出力,他怨的是頭人不該盲信獅族卻不信本族勇士,為了鞏固自己族長的位置不惜害死最有可能的成為下一任族長的戰士長河,還不放過長河的孩子,現在甚至連他們這些長河的老下屬都不放過。
他知道獅角在怕什麼,他們息壤族的長矛和羽箭自從換將石頭成鐵頭,不僅準頭大大提升,殺傷力也提高不少,幾個戰士同時發射羽箭或者投擲長矛,甚至可以遠距離殺死一個食肉目獸人,這讓獸人不得不感到威脅。
獸人會感受到威脅,那是自然的,想打壓息壤族的發展也是正常的,但作為息壤族的頭人,因為怕自己族長的位置受到威脅,寧願放棄壯大自己,這就讓族中的一些人接受不了了,尤其是一貫跟著長河的人,黑土當然也是其中之一。
今天之事,如果獅角真的用剛才激怒他的方式添油加醋地去告訴頭人,不僅那些犬族會有麻煩,恐怕他們這些老兄弟也有□□煩了,頭人正愁抓不著他們的把柄,現在獅角送上現成的,他哪兒會放過。
想到這兒,黑土立刻招來兩個住得近的兄弟,把長河還活著的事告訴他們,叮囑他們偷偷去尋,再把剛剛發生的事一說,大家心裡就有數了,趕忙分頭行事,一部分去通知其他弟兄,黑土自己則去尋裡格他們,這件事雖然是由東西引起的,根本原因還在於息壤族內部的動蕩給了獅角機會,他不想連累無辜。
黑土找到九方部落的時候,大人們都在屋內打包行李,以便明天一大早就啟程回家,裡格正在教查理辨認北極星,看到黑土的時候還十分有禮貌地向他問好。
經過兩次接觸,黑土已經發現了裡格這頭幼崽跟其他幼崽的不同之處,甚至在犬族這群獸人裡隱隱是個能做主的角色,也不小看他,揀著要緊的話把事情大致講了一遍,並讓他們不要等天亮了,現在馬上就收拾東西離開。
誰知,黑土自己表現得著急上火,聽了這件事的裡格他們卻並沒有表現得有多著急。
查理對這個話題完全不感興趣,還在指著天空咻咻地說:北極星。
裡格表揚他:“查理真聰明,教了一遍就記住了。”
其餘獸人也是不緊不慢地繼續之前的打包動作。
看著眼前這些家夥慢悠悠的樣子,黑土覺得火燒眉毛的自己無端顯得有點傻,不過他還是勸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從哪兒弄來的那些好東西我也管不著,但是頭人已經知道了,他的性格是一定會把你們抓起來盤問的。”
他又衝著奎因道:“你們大人覺得無所謂,幼崽們怎麼辦,頭人並不會因為裡格他們是幼崽而手下留情的,獅角也不會!”
“這件事是我們和頭人之間的矛盾,我不想連累你們,你們就快走吧。”
奎因放下手裡打包了一半的東西,道:“這件事我知道了,非常感謝你來告訴我們。”
黑土抓狂,不是讓你感謝啊,是讓你帶著幼崽趕緊走啊!
看到黑土的神情,裡格又感激又好笑,真是淳樸可愛的原始人啊,在自己都有麻煩的情況下還願意給他們通風報信。
於是忙替社交能力不高的爸爸們解釋:“爸爸的意思是說,我們都知道了,但是沒有關係,獅角他們打不過我們,所以不用擔心。”
神特麼獅角打不過你,一個犬族到底哪兒來的這麼膨脹的自信說獅族打不過你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