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唐林先去了澤山縣吳家,和陳家不同,吳家雖是商戶, 但門房小廝具備, 所以需要先下拜帖。
唐林將拜帖遞交給門房,由他們去裡麵通報,便和唐森、唐寶坐在車裡等待, 又吩咐言五言六先將東西拿好。
“二哥, 我和三哥來過吳家幾次, 裡麵規矩特彆大,我總覺得束手束腳的。”唐寶低聲朝唐林說道。
唐森表示認同說:“那個吳家夫人, 就是二姐的婆母, 可厲害了, 不過二姐也厲害,她們拿不住二姐。”
聽了兩人的話, 唐林說道:“既然你們知道二姐的婆母厲害, 就應該要多來幾次,好讓他們知道二姐也有兄弟撐腰才是。”
“我們有來的, 每次收到二哥的東西, 我就和三哥輪流送。”
還不等唐林回答,門房就趕來了,說道:“原來是唐家郎君, 久等了,二娘子知道你們過來了,連忙讓小的來請你們。”
聽到二娘子這個稱呼,唐林還沒回過神,略一回想, 才想起那個二姐夫行二,人稱吳二郎,那麼自家姐姐,自然也是吳二娘子了。
唐林一行人跟著這個小廝走進吳家宅子,穿過一條長廊,來到一座院落前,不是很大,比唐家小上一些,但唐家人多,而且也沒這麼精致。
“三弟,以前你們來時也是這樣?不用去拜見長輩嗎?”唐林問道。
“不用的,聽說吳老夫人和吳夫人事務繁忙,所以就不用讓我們過去了。”唐森同唐林解釋道。
“其實這樣也挺好,不然怪尷尬的,以前我們來時,是吳六郎接待我們的,話不投機半句多,後來,我們來的勤了,就沒有讓人專門陪我們了,”唐寶也在一旁補充。
還沒進院子,唐林就看到了二姐唐梅站在門口,身上穿著緞織的淺色衣裳,襯的膚色越發的白皙。
寧朝對於商人的服飾雖然不像宋朝那樣嚴格,隻能穿黑、白兩色、用鐵、角帶勾。
但也有規定,商賈不得穿綾羅綢製成的衣裳,隻能穿娟、布、緞做的,富賈大戶可以騎馬,但馬鞍上不能有彩繪,若是三代後有子嗣進入仕途,那才有機會用這些布料。
“二姐,幾年不見,近來可好?”
唐林朝唐梅作揖,然後上前,又細細打量了一番,見她眉宇疏朗,便知她的日子還算舒心。
“還算不錯,就是惦記你,你離家這般遠,怎能讓人不擔心?我們先進去說,也是巧了,你們外甥剛好醒了,正好認認自己的三個舅舅。”
“算時間,外甥大概八月有餘了吧?不知起了名沒有?”唐林跟著二姐走進院子,言五言六手裡捧著東西,目不斜視緊隨其後。
“沒呢,吳家跟我們家一樣,都要過了周歲才起名,現在隻叫排行,是小七郞。”唐梅解釋道。
說話間,幾人已經到了室內,唐森唐寶湊到搖椅邊,看小外甥,而言五和言六放下東西後,就隨丫鬟去小間休息了。
“二姐,我記得姐夫行二,外甥行七,那他兄長膝下竟有六子了?”
“並非如此,吳家大郎和你姐夫差了好幾歲,膝下三兒兩女,兩兒一女為大娘子所出,一兒一女為妾氏所出。還有三子具是吳家三房的,不過隻有小六郎是三娘子生的,另兩個是他早年間身邊服侍的丫鬟生的。”
唐梅飲了口茶水,將吳家這些小郎一一道來。
“那二姐夫身邊是不是?”唐林聽後,下意識問道。
聽到弟弟這麼問,唐梅差點笑出聲,說:“沒呢,他本來就是個不喜女色的,還有你這麼個小舅子,時不時給他敲邊鼓,現在,他說起這些,還有些後怕呢!”
“那便好,現在姐夫在做什麼?”
“吳家生意大,你姐夫專門管著酒樓,每日裡都得去酒樓看看,一般申時他就會回來,今日你過來,我早讓小廝去叫他了,放心,馬上就能見到他。”
看到二姐那笑意滿滿的樣子,唐林寬心了不少,又關心道:“姐,吳家其他人有沒有為難你?”
唐梅頓了一下,她也不知從何說起,但看到二弟關切的樣子,又想到二弟那事事操心的性子,本想糊弄過去。但二弟自小細心,見微知著,這樣糊弄,沒準會更讓他擔心,隻得照實說。
“剛開始是有的,我雖談不上飽讀詩書,但那些四書五經我也讀過,平日裡也會練幾筆字,難免與她們格格不入。”
“起先,她們還想用那些首飾衣料羞辱我,可她們那些,哪有你從永安府帶來的東西時新啊,外加公爹、夫君護著,她們也難為不了我。”
“這幾年,你常常送東西,還有三弟和四弟也常常過來,現在闔府都知道,吳二娘子的娘家兄弟極為重視她。如今,你們可不能這樣了,身邊多少要有些錢財傍身才好。”
說到這裡,唐梅嘴角不自主的勾起,看著三個弟弟,窩心極了。
常人家的弟弟來的勤快,可能會被說是來打秋風的,但自己的幾個弟弟都不一樣,不說拿銀子,一個個跟散財童子似的,光給自己送東西了。
“這不是應當的,本來我們家家底就薄,要是我們不常來,你被欺負了,怎麼辦?”唐寶理所當然的說。
“就是,二姐,你放心吧,我也沒什麼花錢的地方,就算花了一部分,也夠用了。”森森一邊逗弄著自己的外甥,一邊說。
“那你更不用擔心我,我現在是舉人,賣上一幅畫,就夠我生活一年半載的。”唐林笑著說。
“哪有你們這樣的!這些銀子我都替你們攢起來了。還用嫁妝銀子開了個點心鋪,我自個兒在打理,每年也能賺上一些銀子,日後你們要是缺錢了,就來姐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