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泰安帝翻看著手上的策論,這份策論他早已翻看過許多遍,對於裡麵長久治水的對策, 他極為心動。
隻是可惜, 國庫無銀。
當初,因幾名考官意見不一,所以他才能看到這份策論, 不然, 怕是要錯過了。
主考官翰林學士祁賀和戶部尚書齊亮皆是務實之人, 所以挑揀出來的策論都是言之有物的,最後選出的兩份, 一份樸實無華, 但言之有物;一份字字珠璣, 引人深思。
也是因為這兩份策論,幾人爭執不下, 齊尚書覺得後一封雖然言辭大膽, 但其對策多是得用的,且了解百姓民生, 行文引人深思, 實有狀元之才。
而祁學士雖也認定此文甚好,作文者亦是才俊,但是就是因為這樣才更需磨煉, 洗去棱角,才好在官場立足,所以想將其降到第十名。
兩人各執一詞,後麵的同考官亦是如此,特彆是抽出那份策論的草紙和其它文章後, 眾位考官爭執的更為激烈了,一邊說年歲太小,一邊說會試不看年齡隻看文章。
兩邊爭執不下,隻得將這兩份文章送到皇宮,交由官家定奪。
泰安帝拿到文章時,正在批閱奏章,聽到這段官司,心中興趣大起,也不知道是怎麼樣的文章,能引的兩位朝中重臣爭執許久。
起先定下主考官人選時,泰安帝就思慮許久,這才定下重實務的齊尚書和祁學士,本以為不會有爭議才對,哪知竟然會鬨到自己麵前。
“趙祭酒,這兩份文章可是難分伯仲?”
“稟官家,這兩份文章,一看便能分出高下。”
趙祭酒有些歎息,他剛看到那份文章時,便知是當初他為鄉試主考時的一名學子寫的。
相比鄉試時,他的文筆越發的出色,所思所想更令人深思,隻可惜,當初他就是因為年歲太小無緣解元,現在,難道還要如此嗎?
泰安帝聞言,有些詫異,趙祭酒最是喜歡中庸之道,能讓他說出這番話,看來那份文章是真的出彩。
想起那群人的德行,泰安帝將第一份文章放在一旁,直接看第二份。
隻看了開頭,泰安帝就沉下心,細細品讀,特彆是關於四府民生、與河流的位置這塊,這是泰安帝以前不成看過的。
“好!果真是好極了!此子日後定是大寧的肱骨之臣!”
此文辭藻並不華麗,可內中錦繡,卻比那些華麗的辭藻更勝,絕對是一篇錦繡文章,日後定要好生栽培此子。
隨後,又拿起了另一篇文章,雖言之有物,可享受過山珍海味後,再看到這樣的清粥小菜,難免有些索然無味。
“既然高下已分,為何還有爭執?”
“無他,隻因年歲太小而,那名學子年過十九,還未及冠,祁學士想要再壓他一壓。齊尚書卻覺其才華已能勝任,無需再磨煉,”趙祭酒回道。
“那祭酒是如何看的?”
“不瞞官家,這位學子,臣曾見過。”
“哦?考卷早已彌封,隻是抽調了原卷,趙祭酒就認出了人,怕是極為熟悉此人吧?”
泰安帝知道趙祭酒應該並未替人作弊,不然不會這般說出來,但還是需要詢問一下。
“回官家,四年前臣曾任鄉試考官,當時此子年歲不過十五,就參加了鄉試,那份策論,臣到如今依然印象深刻!可謂是當時的翹楚,隻是臣如祁學士一樣,覺其年歲太小,往後壓了一壓!”
泰安帝:……
這可真是,這些老狐狸就喜歡玩這套,好好的三元及第,就這麼沒了!泰安帝想想都為那名學子感到心疼。
“科舉試的就是學子的文章,自是要按文章高下來定。”
“臣,遵旨。”
趙祭酒想要拿上文章回去,泰安帝見狀,便說:“這份文章便留下吧,朕再好好看看。”
趙祭酒雖然不情願,但看官家的樣子,怕也拿不回那文章了,隻得退走。也幸虧,貢院還有原卷,不然連抄都沒處抄去。
唐林這邊對於這段官司,一點不知,還在和師兄他們吃酒慶祝,雖然二師兄袁華業不在,但有大師兄方柏林和三師兄齊慎之在,也無多少遺憾。
“今日小師弟大喜,三師兄沒什麼好給你的,來,咱們吃上一壺酒,算是祝賀!”
齊慎之拿著酒壺,半靠在座椅上,恍若放浪不羈的俠客,半點沒有為官者的穩重端方。
“三師兄,你已經喝第三壺酒了,連殿試的都祝賀了進去。”
唐林現在根本不敢看大師兄的臉色,想要拿下三師兄手中的酒壺。
“齊慎之!”方柏林看著這個三師弟沉聲道。
頓時,齊慎之將手中的酒壺放下,調整坐姿,好一個儀表不凡的郎君,就是兩頰微醺,渾身酒氣。
“師兄,為了那件案子,我已整整數十天滴酒不沾了,如今趁慶祝林子過了春闈,這才放肆了些。”
“就算如此,但也不可這般,說到案子,你如今任大理寺少卿已有近八載,還不想調任?”
“大師兄你也知道的,我隻對案子感興趣,想去的也就大理寺和刑部兩處地方、刑部現在就都官司缺了一名員外郎,你忍心讓我離開案子,去管刑獄裡犯人的衣糧醫藥之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