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知道伊娘懷孕後, 唐林儘量將公務放在縣衙內完成,回家後專心陪著伊娘,偶爾還帶一家人去外麵逛逛, 散散心。
“哥哥,如今嫂嫂三個月了, 再過七個月, 我是不是就能見到小侄子了?”唐樺掰算著。
“也可能是小侄女。”唐林扶著伊娘在院子裡散步, 回了弟弟一句。
“小侄女我也喜歡啊!以後我就是叔叔了, 哥,我會認真讀書,等以後當官了, 就給小侄子小侄女買東西吃。”
“那我先替他謝謝你這個叔叔。”
一家人走到了亭子裡,坐著休息。
“今年我們本應該回老家過年的, 如今伊娘有了身孕,怕是隻能等以後了。”唐明歎了口氣。
他們已經快兩年沒回家了,去年是林子剛剛任職, 雖有假期, 但不好離開,今年兒媳又有了身孕, 隻能再等一等了。
“爹娘,今年你們同小華一起回老宅吧!去看看爺爺奶奶, 他們怕是也想你們了。我和伊娘就留在臨海縣,這裡也熱鬨, 你們不用擔心。”
“哪能留你們兩個待在這啊!不行,我得看著。”李月娘當即反駁。
“娘,你就不想外公外婆他們?聽說小舅舅也快有孫子了,你不想去看看?”
這話說到李月娘心坎裡去了, 以前一年能回三四次娘家,現在一年都見不到一次麵,要是今年不去,就要等明年了。
見母親意動,林伊娘也幫腔:“娘,你放心便是,我和夫君會小心的。之前郭夫人也說我的胎很是穩當,說不準,我還能同你們一起回去呢!”
“這可不行,要回去,也是我們回去,你就好好養著。”
說到這裡,唐明和李月娘已經心動了,雖然時有書信傳遞,但心中到底還是惦記得緊。
“林子,森森現在已經考中秀才了,如今去了縣學讀書,你可有認識的人,幫忙指點一下?還有阿寶,雖然隻考了童生,但日後也可能考中秀才。”
“縣學的先生們皆不錯,不過,若是想要繼續考,最好還是去府城求學,永澤府有我幾位好友,那兒書院也不錯,讓森森過去吧!阿寶現在是童生,我寫一封引薦信便行了。”
“隻是,爹,聽錢伯說,大伯他們在以我的名義大肆抬高紙坊紙價,雖然我現在已是官身,但這樣的事情傳揚出去,與我名聲不利。”
聽到唐林這話,唐明的眉頭開始皺起來,說道:“這事我會去提醒他們,那林子,現在這樣沒關係嗎?”
“有錢伯在一邊看著,若是太過分了,他會直接將我和紙坊斷開來。”
“你有成算就好。回去後,我會同他們說的,現在我們都分家了,可不能這樣。”唐明答應道。
“什麼叫做同他們說,說又不管用,直接分開得了。”李月娘聽到自家兒子被人占了便宜,頗為氣憤。
“這,再說說,要是不聽,就分開。”唐明勸道。
對於自己兄弟,唐明做不到直接撕破臉,但也不想讓兒子難辦,隻能勉強維係住關係,隻是要是真的影響到兒子了,他也忍不了。
過了十幾日,碼頭上傳來消息,前往琉國的船隊回來了,雖比預計的時間晚了一些,但到底平安回來了。
唐林在碼頭上望著船隊緩緩駛來,停泊在一個個浮標那兒,一艘艘駁船來回運貨送人,內侍省的副都知先上來了,整張臉都樂開了花。
回來的人,每個人都喜氣洋洋,一看這狀態,唐林就知道這次船隊出航,所獲頗多。
隻是,在船隊最後,出現了幾個被人扶著的船員,臉色蒼白,雖然還能行動,但無疑,他們的身體狀態並不好。
“王醫官,這是怎麼了?”唐林走過去,郭醫官副使跟著一起前去查看。
“這說來話長,剛開始船上眾人的狀態皆不錯,也按提舉的吩咐,日日飲茶、吃蔬菜水果,眾人也都無事。隻是沿途,我們在彆國登岸補給物資後,漸漸地有人出現了下痢、食欲不振的症狀。”
“下官開藥後,控製住了病情,但還需要靜養,也是萬幸,並非痢疾,否則,依下官之能,怕是無能為力。”
聽到並非痢疾,唐林舒了一口氣,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讓人將他們送到市舶司的空房裡隔離診斷,養好了再出來。
至於船隊的其他人,也需要被醫官診斷後才可回到縣城,也是因為這件事,唐林才發覺,航海除了能帶來利益外,還可能會帶來疾病。
劉副都知本來還認同,覺得唐提舉將這些人安置到一處很是妥當,但在聽到要讓醫官診斷出海的所有人時,頓感不悅。
“唐提舉也太過小心了,除了這幾個人,並沒有人生病,何須如此?”
還不等唐林說什麼,郭副使直接回話:“人命關天,豈可兒戲。而且,這世上一傳十、十傳百的病多的是,你能保證這不是瘟疫?要是真將瘟疫帶了過來,劉副都知可願一力承擔?”
“碼頭通商幾十年,我可從來沒聽說碼頭出現瘟疫的。”
劉副都知有些不服,他是內侍省的副都知,雖然上頭還有班都知和都知,但很少有人會這麼不給他麵子,很不巧,這個郭老頭就是其中之一。
“怎麼沒有,是你太孤陋寡聞了,五六年前,寧海碼頭不就出事了?”
劉副都知語塞,說道:“隨你們,還不快來診斷?”
“等著,我得先看看患病的人,若是會感染他人的疫病,便不能前往市舶司。”
郭醫官副使看的仔細,這疫病可不是小事,定要好好檢查。
看了幾例,發現不是疫病後,在場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市舶司的醫官們得到消息後,也趕來給遠航回來的人一一診斷。
等所有人都診斷完後,唐林便隨著醫官們回到市舶司,那些患病之人已經安置在空屋子裡了,唐林看過他們後,才同劉副都知談起此行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