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1 / 2)

科舉之路 阿呆點點 12087 字 11個月前

十日後, 和山縣頂替案正式開審,由刑獄司的鄧提刑使主審,周圍百姓都可前來一觀, 也是此案太過重大, 圍觀者甚多,大家都想要知曉此案後續。

這十日裡,刑獄司從郭家人口中得到了與其交好的胥吏名單, 上麵大多是和山縣縣衙的, 亦有一些是其它縣衙的。

而真正參與其中的, 除了和山縣衙門的胥吏外,就是府衙裡的胥吏了, 雖然他們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 但在郭家賄賂他們, 拿取顧福府試、院試的卷子時,他們欣然同意, 完全不顧其中內情。

所有人到齊, 在鄧提刑使就坐後,台下皂吏請顧家眾人上來, 講述事情的原委, 至於郭家人則在另一邊,被皂吏看管著。

顧老夫人率先開口:“草民顧王氏,見過明府, 草民一家三十餘口,一齊住在和山縣,其中二孫子顧福,天資尚可,得中秀才, 哪知郭家見吾孫相貌與其孫相似,竟……”

顧老夫人講著講著,眼淚從兩邊滑落,在講到顧家的人一個個死去時,身後的其餘人也都麵露哀色。

在外圍觀者聽後,無不動容,其一書生說道:“觀其神色,聽其言辭,此事定是真的,這郭家委實可惡。”

“也不能隻聽顧家一麵之詞,萬一是顧家運氣不好,今年死的人多了點呢?”另一個旁觀的男子說。

唐林皺眉,正想要反駁時,旁邊的娘子,聽不下去了,柳眉直豎,說:“這事兒,是能編出來的嗎?想要知道是不是,瞧一瞧那個顧家二郎的真假不就行了?”

“這,我也隻是猜測,畢竟,這事太過匪夷所思了,”那男子有些悻悻然。

看事情告一段落,唐林又將注意力集中在衙門內,顧老夫人已經陳述完了,顧家其他人正在補充。

一旁記錄的書吏,邊聽邊記,額角大滴大滴的汗留下,日後,也不知道朝廷會如何對待胥吏。

顧家眾人講述完,鄧提刑使讓人將“顧福”押送上來,問道:“顧家所言,是否屬實?”

“明府,並非如此,小生真是顧家二郎,隻是向來不得長輩喜歡,就算中了

秀才,也是如此。”

郭家二郎朝鄧提刑使行一禮後,朝著眾人說道。

“小生想著父母之緣為天定,雖然爹娘不喜,可小生還是想要好好孝順他們的,對他們可以說是言聽計從,可誰知,就算這樣,他們也容不下小生。”

郭家二郎用衣袖擦乾眼淚,顧家等人氣的麵色漲紅,恨不得直接上去撕了他那張嘴。

“郭家與顧家本就有私仇,顧家家裡田地多,但又不想交稅,就想請郭家通融,郭家不允,他們就懷恨在心。趕巧這幾月顧家不知怎麼回事,橫遭厄運,他們將此事怪罪在小生頭上,想出此等毒計,想將小生和郭家一並除去。”

正在此時,郭家二郎突然下跪,說:“子不言父過,可這次長輩們是真的犯下大錯了,求明府開恩,小生願一力承擔。”

“郎君,這,他這胡說八道他……”言六聽到這話,氣壞了。

唐林看向衣冠完整的郭二郎,明白他是因為有顧福的秀才功名所以並未受刑,而且並未與其餘郭家之人並未關在一處,自然不知道已有下人招認,並且官府也有證據證明他並非顧福,所以,以為還有脫罪的希望。

“顧福?不應該稱汝為郭琪才對,不僅是顧家人說你非顧福,就連郭家中人也已認替代之罪,你竟還如此冥頑不靈。”

鄧提刑使一拍驚堂木,滿臉肅然。

郭琪聽到此話,有些不敢置信,轉頭看向郭家人,發現有幾個人身上有傷後,說道:“明府,郭家眾人並未見過顧福,他們之言如何能信,若是明府懷疑,吾可當場寫出院試文章,用以分辨。”

“無需這般麻煩,近期見過顧福者,可不止這兩家人,和山縣縣城口眾人就親眼見過顧福,還有顧福好友唐舉人也可作證,你若無愧,何不讓他們前來分辨一二?”

說著,鄧提刑使差人將唐林還有一些和山縣的百姓請到堂上,進行分辨。

“學生唐林,見過明府,”唐林朝鄧提刑使行禮道。

“草民見過老爺。”

另有幾名百姓上前,跪拜在大堂上,表情緊張,頭低低的不敢抬起。

“唐舉人快

請起,汝可識的此人?此人可是顧福?”

“學生認得他,可他並非吾友顧福。學生與顧福相識於和山縣官道邊上的破屋裡,結伴同行前往和山縣,並在顧家暫住了半月有餘。”

“這些明府一查便知,吾友顧福身長約七尺四寸(174cm),又怎麼變成這個八尺有餘之人(184cm)?就算這幾月顧福身量有所變化,可這眉眼五官,行為舉止,可真是所變甚大。”

唐林將其中的不同緩緩道來,最後說道:“數月前,學生離開和山縣前往別縣遊曆,半月前到達天和府。沒想到竟然遇見友人的書童九寶,稱另一人為郎君,便前去一探,哪知那人自稱顧福,可卻不識曾結伴同行的友人。吾驚,又使人查探一番,這才了解始末,望明府予顧福一個公道。”

聽到此言,郭琪看向唐林,發現是之前有過幾麵之緣的葉由,已然明白,他就是事情敗露的始作俑者,心中不由大恨。

“其餘人等,是否如這位唐舉人所說?”鄧提刑使問道。

“沒錯,當時我們也在城門口,看到這位郎君跟著顧二郎一起進的顧家。”一旁老者連連點頭。

“那天草民就在縣城門口擺攤,顧老夫人對顧郎君好得很,在知道顧郎君回來後,那滿臉心疼,草民都能看出來,可不是那人說的討厭他。”另一個年輕的郎君說。

郭琪滿頭大汗,說不出話來,他隻恨,當初沒有早早地替代顧福,讓他跑出去,鬨了這麼一出,使得和山縣的人們加深了對他的印象;更恨那個唐林,明明已經是舉人之身,卻管這閒事。

郭家的一個下人本就受不住,見此情形,當即招認:“明府,小人隻是聽命行事,不關小人的事啊!”

隨後又說:“小人本是郭家買進府裡的,本不應知道這事。可無意中小人瞧見郭家家丁綁著個人回府,就被他們喊來,看守那個人。”

“那人大鬨不止,死命著想要出去,可,外麵看守甚嚴,哪裡跑得出去?小人因著送飯給他的緣故,同他說過幾句話,曉得他叫顧福,是個秀才。”

“每日裡,郭家都會有人過來

詢問他的事情,以前的現在的,若是顧秀才不說,那就要吃一頓苦頭了。小人看不過,那天晚上,趁看守熟睡,就打開了門,讓顧秀才逃了出去。”

“可惜,被那夥人發現,有一個家丁誤殺了顧秀才。於是郭家人讓小人隨著家丁一起將顧秀才拖到林子裡埋了。”

“埋顧秀才的地方,小人早就招了,明府,小人真不是故意的,若是知道顧秀才會死,小人不會開門的。”

那家丁嚎啕大哭,對於自己將來的遭遇,怕極了。

鄧提刑使冷眼看著那個家丁,他並不相信這個家丁會幫助顧福逃走,不然就以他所了解的郭家人的性子是不會留他到現在的。

“其餘人等,可還有話講?”

郭家眾人一臉頹敗,低垂著腦袋不吭聲。

“你們無話,本官可有話要問,來人,帶他們上來。”

鄧提刑使又叫人帶上一批人,是那些幫著郭家瞞天過海的胥吏,一些人,一批批的審下來,竟沒有一個是無辜,或是貪汙受賄,或是欺壓鄉民,有的身上竟還背負這人命。

這一輪輪審下去,竟變成一個彌天大案。

“判:郭家男人秋後問斬,郭家女子流放到極北偏僻之地,郭家其餘族人,按律受杖刑。”

“與郭家一案牽連的胥吏,以其罪行,再行懲罰……”

判決下來後,唐林隨著顧家人去認領顧福的屍身,顧福的屍身已經開始腐爛,顧老夫人細細查看,想找出一個這不是阿福的證據,可最後,隻能無聲痛哭。

據郭家人供訴,顧福是在六月二十一日被人誤殺的,兩天後唐林遇到九寶,十五天後官府抓捕了郭家眾人。

隻能說,時也,命也。

“郎君,我們回去了嗎?阿六有些想家了。”

言六經過這一遭,心裡不禁戚戚然,總覺得外麵不安全,想讓郎君早些回去。

唐林盤算這日子,秋後問斬,現如今已是七月中旬,秋後最起碼是要在秋分之後才能行刑,還需要半月有餘,雖然明年二月就是大比之年,但唐林依然想要看到郭家眾人的下場。

“修整幾日,也差不多到行

刑的時候了,看完後我們再走,現在可以先收拾一些雜物。”

“好嘞,小人現在就去收拾。”

聽到郎君這麼說,不光言六高興,言五和葉通也鬆了一口氣,他們即怕郎君耽誤回去的時候,又想要看到郭家人的下場,如今這樣正正好。

另一邊所有郭家人聚在牢裡,色若死灰,郭家家主看著自己的二孫子郭琪,心緒複雜。

郭琪自小就是郭家最會讀書的孩子,也是最有希望中舉的孩子,他們全家籌謀,就是為了郭琪能有出頭之日,而不是被胥吏之後這層身份阻礙,這輩子永無出頭之日。

可如今,一切成空,他們千算萬算,還是出了疏漏。

“爺爺,都是那個唐林,一定是他的主意,不然那個九寶根本不會知道有刑獄司,更彆提去告狀了。”郭琪恨聲道。

他們將一切都算好了,縣衙不必擔心;和山縣官道有他們的人守著;府衙裡有他們的故交,即使不清楚何事,但攔下一份狀書還是輕而易舉的,再不濟還能告知一聲,提前做好準備,也能糊弄過去,不至於全家下獄。

他們將顧家能找到的出路都堵住了,唯獨漏算了顧福在外結交的那個好友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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