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縣尉回來後, 便同唐知縣彙報榴西小巷院子的情況,不出唐林所料, 裡麵的人都逃走了,現下那個小院已經封鎖,裡麵的東西都未移動。
唐林聽後點頭,便讓他去看看那四個杖責陳建的弓手,看看那個接近椅子的弓手在不在裡麵,如果在的話, 便盯緊了他,實在不行,便找他自己的紕漏, 先關進牢房裡。
一點紕漏都沒有這個選項, 唐林直接忽略了,要是真的是個完人, 那麼就請君入甕,總有法子的。
鐘縣尉出去後, 方童走了進來, 他終於找到了女乾殺案的案發地點,基本鎖定了嫌疑人, 設好了局,隻等罪犯落網, 這案子也就能結了。
在他身後還有全縣衙唯一的仵作——成大娘, 之前見到成大娘的第一眼, 唐林便明白為什麼方童不怕跟成大娘傳出什麼閒話了。
成大娘不過四十二歲, 但那外貌著實蒼老,頭發花白,皮膚黝黑, 足可見她之前的日子過得有多苦。但令人讚歎的,是她的身上還有一股生氣,細心果斷,讓她極快地融入了縣衙,對於旁人異樣的眼神,她也能坦然受之,不放在心上。
“唐知縣,女乾殺案快有結果了,這次多虧了成仵作,發現了那腐爛屍身上的不對勁,不然,怕是有的磨了!”
“好,有了方押錄和成仵作我們臨海縣定能將這些罪犯一一抓捕,此次你們能說通死者家人開棺驗屍,也是實屬不易。刑房眾人忙上忙下,也是辛苦,這樣吧,以後破一案,你們的俸祿加一成,這次你們破了三個案子,合該能多得三成!”
“小的謝過唐知縣!”
方童和成大娘聽後眼睛一亮,本來像他們這樣,不沾錢權的,極難得到額外的好處,現在有了這一條,日後怕是能寬裕好些。就算日後案子少了,可還有以前的陳年舊案,找出有疑點的破一破,還是可以的!
“此案既然將要了解了,吾還有一事需要爾等協助。”
“請知縣吩咐,隻要是關於案子的,小的都
願意查探。”方童不假思索地說。
唐林本想請成仵作出去,但轉念一想,這件案子隻靠方押錄定然不行,總得給他人手的,與其讓不熟悉的弓手來,還不如他自己信任且熟悉的屬下好。
而且,觀成仵作這幾日的言行,唐林能看出這是一個頗具正義感的人,有這麼個人和隨心所欲的方押錄搭檔破案也不錯。
“此事,非同小可,除了你和成仵作,也就鐘縣尉知道,他的下屬也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們也可找人幫忙,但定是要信得過的人。”
見唐知縣神色鄭重,方童和成大娘感到此事頗大,身形都挺直了幾分。
“屬下明白,唐知縣請講。”
“此事,還得從陳家講起……也是因此,這件略人案,我們隻能先私底下查探,隻有掌握足夠的罪證,才有把握將那些幕後之人一網打儘。”
“唐知縣,實不相瞞,當初陳家買被略者為奴之罪,屬下心中是存有幾分疑惑,覺得那些人販子不會如此傻。當時還打算朝唐知縣進言,結果因為案子的事一再推延。沒想到唐知縣早已暗中調查,倒是屬下多此一舉了!”
方童說起這個,還有些慚愧,當初他還覺得這個新任知縣雖然有點腦子,但不是很夠用,居然連這個破綻都沒發現。雖然大部分人都沒發現,可不知為何,方童總是覺得唐知縣應該能發現才對。
“怎麼多此一舉,你來說,吾高興還來不及,吾也是凡人,總有出現紕漏的時候。”
隨後唐林又說:“雖然本官已將市巡改為縣巡,讓他們每人帶幾個弓手全縣巡視,但人販子之事一日不了,本官心中這顆石頭便放不下來。”
“如今丁記布行和人販子的小院皆已原樣封鎖,陳家因為抄過家,回不到原樣了,現在也已封鎖,隻是我們的人是暗地裡監視,你們想要進去就的從側門近。鑰匙鐘縣尉會給你們一份,你們收著便好。”
“屬下明白,定會找出證據,”方童幾人回道。
見離下衙
還有段時間,唐林便請來鄭主簿和鐘縣尉商量加俸的事情,爭取每一房都有加俸的方法,不然隻有刑房有加俸的地方,其他幾房卻沒有,定會引起眾人不滿。
隻是這些加俸的地方合理一點,像是吏房,每月新增二十戶人口便可加俸一成;戶房,每月商稅略有提高,加三分俸祿,提高一成,加一成俸祿等等。既然各房都有加,兩位主事官自然也要加,隻是他們不是一成來算,而是按10兩來算。
這個告示一發出,所有胥吏的積極性瞬間高了起來,這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有知縣明確告訴他們什麼事情做好了能加俸!
明日是休沐,唐林打算去臨海縣各地查看,所以需要清點些物件,一起帶著走,雖然都是在臨海縣的地界內,但有些地方魚龍混雜,誰能預料到會發生什麼?像是吃食、傷藥、衣物什麼的都得準備一些。
林伊娘知道唐林去海港碼頭這個消息後,就忙著準備各種東西,雖然知道兼之行事自有分寸,可依然止不住擔心。
唐林見伊娘左拿一樣東西,右找一個東西,一刻不停,於是從身後抱住她,問道:“婉婉可是擔心為夫?”
“自然擔心,這海港碼頭也不知道什麼樣子,聽說還有琉國和沃島的人過來,要是一言不和動起手來……不行,你明日定要多帶些人手才好!”
想到這,林伊娘就無法安心,回轉過身子,麵朝唐林。
“自然,我怎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這些東西儘夠了,人也都安排好了。婉婉,不若,我們早日安歇,可好?”
唐林輕笑,看著伊娘為他忙忙碌碌,為他憂心,雖然不該,可他卻因此極為安心,於是又將伊娘抱緊了些。
林伊娘瞬間臉頰通紅,雖然兩人成親已有一月有餘,那樣的事情也是常常有的,但她還是做不到麵不改色說這些。
“兼之,我得再檢查一遍,不然我放心不下!”
“好,我們一起檢查,之後,可要隨我了!”唐林攬著
林伊娘,朝桌上那些東西走去。
“兼之,你明早還要外出呢!”
“現在還早,隻一兩次的話,無礙的,不然你忍心叫我這樣入睡?”
“……”林伊娘自是不忍,隻是這話著實難說出口,耳朵都紅透了。
翌日清早,唐林穿著常服,帶上五六個隨從出發了。他並沒有直接去海港碼頭,他想要看的是臨海縣各處,而非單單海港碼頭這一處地方。
縣衙裡隻有三匹馬,數量不夠不說,長時間騎馬,對馬也有損害,而且騎馬太過引人注目,還不如坐牛車。
唐林坐在牛車上,感受著臨海縣城裡各處道路的顛簸,再一次確定,路必須得修,這一次次的顛簸下來,一桶水能顛出去一大半!
繞著縣城看了一圈,唐林這才將這個臨海縣城同腦子裡的輿圖對應起來,臨海縣城有兩條大道,呈十字,其餘的小路小巷數不甚數,使得整個縣城看起來雜亂無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