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魯被關進了大牢, 連同另外兩個人一起,再怎麼傻,也知道是那幾個商人說的。
關了半個月, 沒人理會他們, 隻是還給吃喝, 朝魯吃著東西, 心想這比羊圈好多了。
後來他的母親來看他了,朝魯有些迷茫,看著阿媽,問道:“阿媽, 他們會殺了我嗎?”
袁翠娘看著朝魯,她本不想過來, 直接放棄這個兒子的。可是,想起當年他小小一個人,卻還護著自己的樣子, 袁翠娘就有些舍不得。
“不會,朝魯沒有吃那些肉,所以寧朝的將士不會傷害你的。隻是朝魯要乖, 要是有人來問你話, 你要老實說,不要騙他們, 這樣,幾天後, 阿媽就可以接你出來了。”
“阿媽,你是怎麼來的?大可汗他們願意放你離開?”
“寧朝的朝廷用了許多糧食,將我們都換回來了,隻是阿媽得乾活, 將那些糧食還回去,還回去就好了。”袁翠娘說到這事,眼裡浮現淚光,她真的從沒想過還能回來。
“我們以後就要生活在這裡了嗎?不回草原了?阿媽你會不會把我丟了?”
“不會,朝魯,阿媽和朝魯一起在這裡,隻是朝魯,你要記得,你現在是寧朝人,出去後,你要忘記九夷的所有事。”袁翠娘看著他說道。
“現在,你要叫我娘,不要說九夷話,明白嗎?”
朝魯下意識的點頭,卻聽到後麵有人在說:
“朝魯,你這樣做,就是背叛,大汗會懲罰你的,而且還有赤那宰桑,他那麼護著我們,你想要背叛他嗎?”牧仁看著朝魯喊道。
朝魯自小生活在羊圈,和牧仁不同,他是有母親的,而且晚上的時候,母親常常會提起寧朝,所以對於寧朝並不像牧仁那般痛恨。
甚至會說寧朝的官話,這也是為什麼赤那讓他過來的原因。
“娘,我會好好說的,我想出去。”終究,朝魯還是做了決定,他會說九夷的事情,但他感激赤那宰桑
,不會說赤那宰桑的事情。
牧仁無法理解,覺得朝魯是叛徒,在朝魯的母親走後,他在牢房裡狠狠地打了朝魯一頓,直到官差來將兩人分開。
保寧府的官員們接收了大量從九夷贖回的百姓,除了永謝部和納蒙部還有幾百個十五歲以上的百姓外,其他部落隻有幾十個,剩下的全是孩童。
對待這些有一半九夷血脈的孩童,朝廷派出善於洞察犯人表情的都官部官員還有大理寺官員,對這些孩子進行詢問。
剛開始很順利,各部的孩子雖然知道九夷沒了,但是在寧朝也很開心,吃得好,住得好,沒有人打罵他們,他們要的就這麼簡單。
但是在問到哈拉部的孩子時,幾位官員神情凝重,這些孩子對於寧朝存在不小的敵意,而奇怪的是,他們敬仰一個叫巴氏赤那的人,那是九夷的宰桑。
將這些一一記下,最後是牢裡的三個孩子,這三個孩子已經有十幾歲大了,而且九夷願意派他們出來做事,恐怕會跟哈拉部的孩子一樣。
果然,這幾個孩子嘴裡根本問不出什麼,更可怕的是他們還會偽裝,一旦成功,在寧朝各府活動,恐怕會產生一定的威脅。
除了一個叫朝魯的,還算好些,哈拉部的事情都說了,但是那個巴氏赤那的事情,卻是一句不提。
僵持了好久,官員們去贖回來的百姓中間打聽,知道大概後,撬開了孩子們的嘴。
他們總算知道這個巴氏赤那的事情了,並從這些行為中,推測出其野心不小。
唐林現在已經成為政事堂的編外人員了,這半年下來,政事堂議事十有六七會有他。
也是因此,所有的侍郎對他都客氣了許多,就算是恨他恨得牙癢癢的王侍郎也不敢輕舉妄動。
這樣,反倒讓範尚書坐的更穩當了,畢竟現在範尚書退下,這個禮部尚書的位置難保不會落入唐林手中,既然如此,還不如讓範尚書先占著。
隻是王侍郎也有些糾結,按理唐林剛剛升遷,不可能繼續升,若是再等,等範尚書
退下,難保唐林的資曆到了,直接坐上那個位置。
可官家心意難定,若是真的想要破格,那麼禮部尚書的位置,是再好不過了。
看著官家對唐林越來越重視,王侍郎打算動手了,從唐林這邊動手,先找出唐林的把柄,再迫使範尚書致仕,那麼禮部尚書這個位置,定會穩穩地落到自己身上。
此時,唐林他們還在政事堂商量九夷的事情,根據探子還有從永謝部和納蒙部贖回的百姓說法,這兩部的確沒有吃過人肉,就算是餓死的奴隸,也沒有去碰他們。
所以寧朝同意兩部的歸順,定下了時間,兩部的可汗帶人前來上京歸降,奉上歸降文書。
日後再無九夷部落,隻有寧朝的永謝部和納蒙部,兩部的首領之位,必須由寧朝冊封才行。
兩部落養育的馬匹歸朝廷所有,而朝廷也會運送糧食給他們,至於牛羊可允許他們賣給百姓或者商人,但是部落同府城一樣需要繳納稅務,此後,九夷草原改名為永納草原,歸寧朝所有。
除此之外,兩部的小可汗,改為世子,十歲時必須要來寧朝接受教導,十八歲再回去,以便將來繼位。
吳尚書看著唐林,神色莫測,果然年輕人就是不一樣,本來隻要打服,現在直接將草原都給占了,還讓人幫著養馬,不過轉念一想,這感覺,頗為不錯。
於是,他又說了一條,兩部需要接受寧朝官員的督查,學習寧朝文字、語言,遵守寧朝的律法,為此,寧朝需派三名官員入駐部落,並會派軍隊保護草原安危。
“這些也太多了,他們會不會不願意?”範尚書看著這些,有些擔心。
“範尚書多慮了,現在由不得他們不願意。”趙尚書說道。
“沒錯,兩部雖然在內戰中保留了一定的實力,但元氣大傷,要是惹怒寧朝,他們知道後果的。而現在,下官擔心的是那些孩子,還有巴氏赤那。”唐林接道。
政事堂的議事不像朝會,想說話了,得先稟告官家。反而更加輕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隻要不搶話失禮,
那就可以了。
當然,有的時候吵起來,那就不用考慮失禮不失禮的問題了。
“唐侍郎說的沒錯,父皇,兒子也認為這個巴氏赤那是個危險人物,現在他帶著殘部逃離,日後,怕是會卷土重來。”太子說完,輕咳了一聲。
泰安帝看著太子,既高興他的敏銳,又擔心他的身體,入冬以來,太子又病了幾次,他能感覺到下麵的兒子們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太子說的沒錯,這個巴氏赤那心機頗深,而且據百姓所說,哈拉部雖然有大可汗,但是有一些人更聽巴氏赤那的話。現在他帶著九夷殘部去了草原深處,若是回來,定有一場仗要打。”
“聽說有人曾經深入過草原,草原的另一邊是模樣奇怪的異人,這些殘部,會不會去那裡?”唐林看著寧朝的堪輿圖,指著草原深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