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銘身高腿長,運動全能,小豆丁一樣的俞宿哪裡是他對手。
很快就被追上了。
時銘皺了皺眉:“想什麼呢?喊你都沒聽見。”
俞宿拽緊了書包帶子,低著頭說:“我沒聽見。”
還不是時候,時銘不喜歡他又怎麼樣,可憐他又怎麼樣,他現在要的是錢,隻要有錢,他就能去京市找媽媽。
時銘對他是什麼感情,根本不重要,俞宿嘲諷的想著。
“知道你沒聽見。”時銘拍了一下他的後背,“怎麼又低著頭,小心變成駝背小老頭。”
俞宿這才抬起頭看著他。
不喜歡他,乾嘛對他這麼好,所以他才會誤會,他沒有錯,有錯的是時銘!
被他黑白分明的雙眸一盯,時銘忽然有些不自在。
不就是拍了一下,我又沒做錯事情。
時銘摸了一下鼻子,又看了一眼俞宿,覺得他今天有點奇怪,卻又說不上來。
“不是要賺錢嗎,走吧。”時銘說。
俞宿立刻亦步亦趨的跟上,就跟小鵪鶉似的——誰都可以欺負一下。
時銘吐槽著,心底卻盤算著怎麼樣把俞宿養胖養高點,免得他一個看不著就被人欺負了去。
這次他們沒去三中,直接去了一中,雖然時間晚了點,但時銘發揮出他強大的生意頭腦,一個來回果然又賺到不少。
時銘沒要他一分錢,數了數就塞進俞宿書包:“每次都這麼順利,很快你就能攢夠錢了。”
俞宿心底那點小彆扭慢慢消失,隻想要錢後,俞宿覺得自己就不在意時銘到底在想什麼了,那都不重要。
他抬眸問:“都給我了,那你呢?”
“我?”
“你不是也需要錢嗎?”當初陸鴻飛把他們逮過去要保護費的時候,說過這個。
時銘淡淡說:“我已經想到了更好的辦法。”
俞宿追問道:“什麼辦法?”
“簡單方便合理合法,而且還是大買賣,跟你這種小孩子過家家的不一樣。”時銘心想,五百塊的獎學金,確實是大生意!
時銘也沒注意到,他跟俞宿在一起的時候,話總比平時多。
俞宿有些懷疑,但是又不敢逼得太緊,他眼神一動:“那,那我請你吃冰棍。”
時銘瞥了他一眼:“我不愛吃。”
“那吃麵?”
“我媽做飯了。”
“那吃……”
時銘捏住他耳朵:“你自己吃,我回家了。”
就那麼幾塊錢,還請他吃東西,時銘覺得自己肯定下不了口。
時銘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明明不是喜歡多管閒事的人,但每次看到俞宿總想照顧他。
俞宿抿了抿嘴,低下頭一臉失落。
時銘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自己一味拒絕會傷害小鵪鶉的自尊心。
小孩就是麻煩!
他咳嗽一聲:“我喜歡吃桃子。”
說完拽著俞宿的書包帶子就走:“不是說要請我吃嗎,去找找有沒有賣桃子的攤子。”
汕城本地也出產桃子,以前家家戶戶都會種上幾顆,通常是比較硬的毛桃,這會兒早桃已經上市,路邊攤一塊錢就能買一堆。
吃桃子,是因為桃子最便宜嗎?
為什麼要是這麼照顧我,所以才害我誤會,俞宿彆扭的想。
“那兒有賣桃子的。”俞宿叫道。
不遠處,一位老嬸子推著雙輪車,裝滿一車兜的毛桃,沿街叫賣。
哢嚓一聲,雙輪車輪子撞在坎兒上,整輛車側翻過來,桃子灑落一地。
老嬸子連忙彎腰去撿,但桃子滾得到處都是,還有路過的人撿了就揣兜裡了。
一顆桃子正好滾到俞宿腳下,圓滾滾的,破了皮,讓他想要一腳踩扁,看它蜜汁飛濺。
時銘卻已經彎下腰,迅速的撿起桃子:“都給我還回去!”
“又不是你家的。”一個中年婦女不樂意。
“自己還回去,或者,我幫你還回去!”
他眼神冰冷,氣勢驚人,黑著臉都是戾氣,一看就是刺頭,鬨得周圍想占小便宜的那幾個不敢下手。
中年婦女扔下桃子,罵罵咧咧的走了,也不敢真的跟個刺頭乾起來。
時銘壓根不理她,彎腰撿了一顆又一顆。
俞宿一頓,也彎腰幫忙撿桃子。
低著頭看不清臉,俞宿的嘴角緊抿著,時銘,似乎都對誰都好,他剛好一些的心情又沉鬱下來。
他不得不承認,也許時銘就是個好人,隻有好人,才會樂意助人,就像活雷鋒一樣,而他,對時銘來說並不特彆。
所以才會那麼不在意,把女生送給他的告白的早餐,隨後就扔給自己!
有人幫忙,滾落的桃子很快都被撿起來,老嬸子滿口感謝:“小同學,謝謝,今天多虧你們了。”
時銘臉上沒什麼表情,將最後一顆桃子放回去:“買一斤。”
老嬸子忙說:“你們幫了大忙了,嬸子請你們吃桃子,來來來,想吃多少拿多少,都是自家種的,賣相不好但可甜著呢……”
俞宿卻說:“嬸子,我們不能占你便宜,而且我們有錢,多少錢一斤?”
老嬸子一看他乖巧的模樣,心底更覺得這兩個都是好孩子,抓了一袋子就塞給他:“這有什麼占便宜的,要沒有你們倆,今天還不知道要被撿走多少,是嬸子得謝謝你們。”
“不行不行,我們不能收。”俞宿推拒著,大概是看他臉嫩乖巧,時銘卻高冷,人隻往他手裡頭塞,
瞧他們推推拉拉的模樣,尤其是俞宿記得臉頰都紅了,時銘眼底滿是笑意。
俞宿一回頭,見他一副看笑話的架勢頓時氣惱,氣鼓鼓像隻河豚。
時銘這才伸手解圍,將人拉到自己身邊。
老嬸子一頓,到底是不敢跟冷臉的時銘推拉。
“給錢。”時銘提醒。
俞宿忙不迭的塞過去兩塊錢,拎著袋子拉著時銘就跑,生怕老嬸子追上來繼續推拉。
氣喘籲籲的停下,俞宿一抬頭,迎上一雙笑眼。
時銘在笑,眼睛都彎了起來,嘴角的幅度不大,但確實在笑。
這還是俞宿第一次看見,時銘笑的樣子。
俞宿一愣,忘記了要說的話。
時銘平時總是一副麵無表情的樣子,用吳玉梅的話來形容,就是這小子自小臉凶,腦後生反骨,總是一臉欠揍樣兒。
但此刻帶著淺淺的笑容,讓那張桀驁的臉都柔和起來,就像蒙上了一層溫柔的月光。
溫暖,卻不刺人。
俞宿不由自主的也笑了起來,兩個人站在夕陽的餘光中,笑容溫暖了歲月。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銘收起了笑意,但嘴角還是彎彎的。
“找個地方洗桃子去。”
毛桃的甜度沒有水蜜桃那麼高,但口感清脆,是時銘喜歡的類型,他一連啃了三個。
俞宿吃了一個,就覺得那老嬸子說謊,酸得不行。
時銘還問他:“怎麼不吃了?挺好吃的,很甜。”
心想:說是請我吃桃子,自己吃了一口就不吃了,難道是要省下來給我吃?這小鬼也太實誠了吧?
他是認真的嗎?還是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