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銘有些糾結,卻沒有說讓俞宿把錢還回去的話。
他心底十分清楚,對俞宿而言,錢,很重要。
一年多的時間,時銘堅守了自己的諾言,拿獎學金養俞宿,但後者卻不樂意。
俞宿將俞誌勇的房子租出去,又總能想到辦法賺一些零花錢,加起來,反倒是沒給時家增加多少負擔。
時銘知道,這並不僅僅是因為俞宿心底擔心時間久了,吳玉梅會心生不滿,更多的是從小到大的環境,沒有錢,他就沒有安全感。
時銘自己也想賺錢,賺大錢,但那隻是一個目標,缺少急迫感和壓力。
俞宿卻不同。
反正,這也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時銘這麼想。
第二天見了陸鴻飛,他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拿到多少錢?”
陸鴻飛臉色一僵,嘿嘿笑道:“時哥,你都知道啦?”
時銘挑眉。
陸鴻飛伸出一根手指。
時銘問:“一百塊?”
陸鴻飛卻說:“哪有那麼多,十塊,哎,女孩子的錢真好賺。”
時銘都不忍心看他沾沾自喜的樣子了,心底再一次感歎俞宿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瞧瞧這資本家的手段,陸鴻飛就算被賣了,也會幫著數錢。
陸鴻飛卻不知道時銘的憐憫,還樂嗬嗬的說:“時哥,俞宿弟弟腦子真靈活,我之前都沒想到這樣賺錢的活兒。”
時銘歎了口氣,岔開問:“你們怎麼讓她們願意花錢的?”
“很簡單啊,隻要告訴她們字寫得太難看了,文采不行,她們自己就找上門了。”陸鴻飛說完,才意識到說漏嘴了。
他還怕時銘生氣,小心翼翼的打量他,結果時銘並未多說什麼。
陸鴻飛神經粗,見時銘似乎不生氣就沒在意。
俞宿卻不同,他比陸鴻飛更了解時銘,即使時銘表麵上沒有多說什麼,俞宿還是能感受到,對於他做的事情,時銘是不太讚同的。
他不是舍不得那些錢,隻是舍不得停下,一旦停下,送到時銘手中的情書,就不是他寫的了。
這時候的俞宿,對待時銘,未必是愛情。
但天生的占有欲告訴他,除了他之外的人,都不能靠近時銘,時銘是他一個人的。
時銘見他上趕著討好的樣子,心底也沒了脾氣,說到底還不是自己縱容出來的行為。
每隔一個月,俞宿就會回去老宅一趟,主要是為了收租。
通常時銘會陪他一起,不過高中課業忙碌,時銘還是汕城高中花了高額獎學金拉進來的優等生,有許多競賽等著他參加,自然不可能每一次都有空。
這一次俞宿就是一個人回來的。
除了租金,他收到一樣意料之外的東西。
房客笑著說:“小房東,這是前幾天收到的信,是寫給你爸的,我就先收著了。”
俞宿一愣,從小到大,他還從沒看到有人寫信給他爸爸。
“謝謝。”俞宿接過信封。
掃了一眼上麵的筆跡,俞宿就忍不住皺眉。
走到樓下,他就直接拆開了信封。
最常見的信封,一看就知道是在郵政局隨便買的,現在電話都流行起來了,隻有那些離開的太久,隻有一個地址可以聯係的人,才會通過信件來聯係。
比如,他那個拋夫棄子,遠離汕城,寄回過讓他滿懷希望,卻徹底失望的母親。
俞宿想不到任何她再聯係俞誌勇的理由。
小時候,他還曾對那個女人有過幻想,認為她的離開是迫不得已,是俞誌勇家暴的太厲害,所以她才會逃離。
可是長大之後,俞宿便明白,沒有什麼是迫不得已,如果她真的愛兒子,當時完全可以帶著他一起走,她隻是不想要他這個拖累。
快速的掃過這封信,俞宿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捏緊了信封,俞宿眼底彌漫著憤怒,冰冷的仇恨在蔓延。
她怎麼可以……
“俞宿!”一個聲音打斷俞宿的憤怒。
冷冷淡淡的聲音,卻讓俞宿瞬間回過神來,
時銘單肩背包,正朝著這邊走來。
他敏銳的察覺到俞宿的情緒不對,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隻覺得冷冰冰的,不免皺眉。
“怎麼了?”
俞宿想露出一個笑容,但情緒讓他的笑容都顯得很僵硬。
時銘皺了皺眉,拉住他的手:“發生什麼事情了?”
“我們回家說吧。”俞宿深吸一口氣,緊緊握住時銘的手。
時銘看著冷淡,但手心卻熱乎乎的,所以特彆怕熱,平時最不喜歡彆人碰他。
但是今天,他沒甩開俞宿的手,反倒是任由他緊緊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