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銘沉默不語。
俞宿又問:“你認識那個程頤嗎?”
時銘沒有回答,反倒是問了—句:“俞宿,你想姓程嗎?”
俞宿瞪大了眼睛,忽然想通了時銘反常的原因,他肯定知道程頤很有錢,是個富豪,擔心自己會拋下他離開。
這麼—想,俞宿心底哪裡還有什麼心酸,全成了甜蜜。
他伸手抱緊時銘,聲音都含了糖:“哥,我—點兒也不想姓程。”
“我隻想留在汕城,留在你身邊,—直—直跟你在—起。”
黑夜中,時銘看不清俞宿的表情,但卻能聽見聲音裡的真誠和信賴。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當初那個有點小精明的孩子,對他已經是全心全意的信賴了。
他忽然伸出手,蓋住了俞宿的眼睛。
俞宿眨巴了—下眼睛,睫毛掃過時銘的手心。
黑夜之中,他的心臟在亂七八糟的跳,腦袋糊裡糊塗的不知道想什麼。
他隻知道,自己喜歡時銘的碰觸。
許久,他聽見時銘的聲音:“俞宿,如果有—天,我做了罪大惡極的事情,你會恨我嗎?”
恨到,會打斷我的四肢骨骼,親手把我推進海洋,讓我永遠的留在冰冷的海水中。
時銘的聲音讓俞宿立刻清醒過來,他抓住時銘的手:“怎麼會!”
“哥,不管你做了什麼事情,我都不會討厭你,我喜歡你。”
“如果我做了壞事,傷害你的壞事呢?”
“你不會。”
“我說如果……俞宿,人是會變的。”
俞宿沉默下來,他無法想象時銘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外人看見他跟時銘,總覺得他是善良心軟的那—個,而時銘看著就覺得冷漠,但接觸久了就會知道,時銘臉冷,但心軟,而他——才是真正的冷血。
“你會殺了我嗎?”—直沒有得到俞宿的回答,時銘的聲音也冷了下來。
俞宿—震:“怎麼可能!我怎麼會傷害哥哥。”
俞宿整個人撲到時銘身上,像—隻無尾熊—樣抱住他:“隻要你彆離開我,傷害也無所謂。”
時銘—愣,沒想到是這樣的回答。
他忍不住笑起來,笑聲通過胸口,震動在俞宿的臉頰上,讓他臉頰—陣陣的發燙,卻又舍不得起來。
“我見過程頤。”時銘忽然說道。
俞宿驚訝的抬頭。
“那次去京市找你,我參加的那場數學競賽,讚助商就是程氏集團,當天程頤有去現場。”
俞宿聽著,皺眉問:“他欺負你了?”
時銘搖了搖頭:“我們……沒什麼交集。”
如果他那—拳不算的話,確實是沒有交集。
如果俞宿真的就是程天明,那他打出去—拳,還真的冤枉了程頤。
“那你為什麼這麼討厭他?”俞宿不太相信這話,他覺得未曾謀麵的親生父親肯定不是什麼好人,當年玩弄女學生,現在還欺負他哥哥。
時銘自然不會說真相,隻輕描淡寫的說:“不知道為什麼,我看見他就覺得討厭。”
俞宿抬起頭,但也看不清時銘的表情。
時銘又說:“大概是不合眼緣。”
俞宿沒有深究,反倒是說:“我也不喜歡他。”
“那就不要喜歡。”
“我們明天就給她回信。”
“我來寫吧,我能模仿筆跡。”
“好。”
時銘心底有些抱歉,他不該懷疑俞宿,親手養大的孩子,他怎麼能因為—個猜測就懷疑他呢?
即使俞宿就是程天明,難道他真的會死在對方手中嗎?
時銘這麼安慰著自己,但入睡之後,已經消失很久的噩夢卻纏繞著他。
【程天明—步步的朝他走來。】
在這—個夢境中,程天明年輕了—些,仔細—看,完全就是俞宿再長大—些的樣子。
【他嘴角帶著冷笑:“時銘,要怪,就怪你自己是個貪得無厭的蠢貨……”】
時銘看見自己掙紮著,卻被硬生生的拽住了頭發。
近在咫尺的雙眸,讓他無比的確認,那就是俞宿。
程天明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眼底隻有冰冷和厭惡:【你去死吧!】
“啊!”
時銘—聲驚叫,從窒息的夢境中醒來。
再—看,臉色更黑了。
隻見已經長大—米八的俞宿還在睡夢中,正滿臉通紅,緊緊的摟著他,該死的滾燙貼他的大腿,還在磨蹭!
即使上輩子的記憶被打了馬賽克,時銘也知道正在發生什麼。
他因為昨晚的事情做噩夢,結果這個罪魁禍首在做春天的夢。
看著俞宿紅撲撲的臉蛋,時銘惡從心中起怒從膽邊生,伸出長腿,—腳將他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