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難(真真假假)(2 / 2)

新出現的女子對雲乘月微微一笑,道:“雲師妹,實在抱歉,我才是楊霏。這一位麼……嗯,是臨時受我所托,前去迎接的孩子。”

雲乘月一怔:“嗯……嗯?”

孩子?

再看剛才的“楊霏”,隻見她抬手拔下頭上青玉簪,渾身便有幻光流過。隻一眨眼,她就變成了長相、氣質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一名白衣緋裙的俏麗少女。

因為不需要再掩飾,她看雲乘月的目光是明晃晃的不善。這種不善似乎並非單純的競爭者的敵意,而是夾雜了更多沉重的痛恨――仿佛透過雲乘月,看見了某個具體的仇人、某段深重的過往。

“真可惜,沒上鉤。”她咬牙切齒,“但凡你們說一句不考了,也就沒有之後的麻煩。不過也好,我今後必定親自……”

雲乘月還沒說話,一旁辰星就不高興了。

星官抬起手,衣袖蓋在銀鏡鏡麵上,引起一陣漣漪。她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真正的楊霏,還有那名緋衣男子。

“誰再說乘月壞話,或者再說廢話,”她冷冰冰地說,“就彆怪我動手。”

緋裙少女一愣,第一反應是不服氣,但她的小叔叔卻是麵色一變,立刻站直了身體,賠笑道:“辰星大人言重了。小曦,過來――再多一句,我就把你送回家,彆想讀什麼明光書院!”

少女愣住,這才委委屈屈閉嘴。她扁著嘴,先小心翼翼捧著青玉簪,還給了楊霏,才又腳步重重地往竹屋走去,一眼不看彆人,直直消失在了門後的黑暗中。

那緋衣男子又再抱拳一禮,跟著消失了。

在場隻剩楊霏。

她卻並無懼色,連驚色也無,隻有些頭疼似地歎了口氣。

她拿著剛才少女交來的青玉簪,輕巧地綰起自己的頭發。

“剛才那兩人,都是今次的考生,等著參加明日最後一場考核――也是書院與白玉京共同商定的內容。小的那個是莊清曦,大的那個是她的小叔叔,莊不度。”

她溫聲解釋了一句,又道:“我是楊霏,慚愧能稱一句明光書院大師姐。”

她微笑望著雲乘月,隻這麼一句,便再無其他。

好像隻要有這個名頭,彆人就應該知道她是誰。

雲乘月平靜回視,略一沉吟

“真的嗎?我不信。”她語氣平平道。

楊霏微微一怔,無奈道:“是因為方才莊清曦的玩笑?也難怪雲師妹誤會……其實,我被師長交待要來迎接雲師妹,隻先前被雜事絆住,脫不開身。”

雲乘月還是語氣平平:“真的嗎,我不信。”

楊霏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辰星。

她歎氣說:“我的確有事離不開,莊清曦便自告奮勇,幫我來接雲師妹。我原本料她沒有搗亂的膽子,就給了她法寶當偽裝,隻要能嚇退飛魚衛,順利帶回雲師妹就好。”

“誰想莊清曦自作主張。想來,她對雲師妹有些誤會……”

雲乘月第三次打斷:“真的嗎,我不信。”

這一次,楊霏不再試圖說話。她眨了眨眼。

她忽然問:“雲師妹可知,我是什麼修為境界?”

雲乘月誠實地回答:“總歸比我高。”

楊霏饒有興味道:“那你如何敢頂撞我?莫不是因有辰星大人在場?”

辰星聞言,眼神微微一亮,期待地看向雲乘月。

雲乘月卻搖了搖頭。

辰星失落地垂下眼簾,抱緊了手裡的鏡子,悶著不吭聲。

雲乘月沒注意這個細節,隻說:“來的時候,我看山門前‘明光書院’四個大字,既慷慨豪邁,又不失浩然正氣。”

“想來,明光書院的書文之道,必定與院名一般,崇尚‘我心光明’,不會走什麼蠅營狗苟的小道。”

“若楊前輩為私人恩怨就對我出手,豈不是違背道心?”

她說得很平靜,卻讓楊霏的眉毛動了幾動。

有一瞬間,她不笑了,還擰起了眉毛,仿佛被戳中了某個痛處。

雲乘月繼續道:“楊前輩說莊清曦自作主張,但讓一個人去幫競爭對手的忙,怎麼可能想不到會出岔子?楊前輩,莫不是想利用莊清曦,繞開道心的限製?”

楊霏凝視她片刻,又緩緩揚起唇角:“如果我說――我是真沒想到呢?”

雲乘月不避不讓,平靜回道:“那麼,你也配當明光書院的大師姐?”

刹那間,楊霏的眼神冷得能結冰。

她略一閉眼,不起眼地呼吸一下。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微微一笑,隻是這一次,她笑得有些冷。

“不愧是兄長看重的人。”她退後一步,冷淡道,“我這個大師姐想必是不配教導雲師妹。此後修行一途,還望雲師妹走得順順暢暢,莫要遇到任何難處。”

“辰星大人,敝院簡陋、人手不足,招待不周之處,還望多多海涵。”

說完,她身周青光乍起,如玉色墨汁蕩開。

下一刻,對麵隻餘一個徐徐散開的“離”字,再不見楊霏蹤影。

又過了一會兒,雲乘月身邊先後響起兩聲歎氣。

季雙錦喃喃道:“我們,我們這是……還沒入學,就得罪了書院大師姐麼?”

陸瑩則一臉嫌棄:“雲乘月你能不能閉上嘴?現在好了,我們肯定被你拖累,一起被記恨了。”

雲乘月搖搖頭:“抱歉,可能的確是我連累你們。我隱約感覺她對我惡意深重,想著不如挑破。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我不太喜歡她那副把‘書院大師姐’當名頭的樣子……”

她停下來,半晌失笑,自言自語:“這好像還是我第一次著急對誰生氣。”

陸瑩繼續嫌棄:“那你看低自己了,你對我一直這樣。”

季雙錦看看她,忍不住笑:“我卻覺得對你,不是乘月的錯……對不住對不住。算啦,乘月話都說出去了,也沒法。況且,我相信她的判斷。”

這時辰星也說:“乘月沒有感覺錯。楊霏懷有惡意,但我不知來由……我分明記得,京中對她的評價還不錯。”

“抱歉,書院之事,我不能插手太多,不能教訓她給你出氣……”

辰星低下頭,銀發垂落,失落道:“對不起,我什麼忙也幫不上。”

雲乘月趕緊說:“沒有沒有,你已經幫了很多了。”

辰星繼續失落:“而且剛才,京中急召我回京……”

雲乘月趕緊說:“那你去,你回去,彆耽誤事,以後我們再見,好不好?”

辰星抬頭看她。雖然她還是那副清冷無表情的模樣,但雲乘月總覺得,這位冰美人星官快要眼淚汪汪了。

這該怎麼安慰哦……

不過,辰星終究是一名成熟的星官。她抬起左手,輕撫鏡麵,周身便有漣漪晃動。

“――好,那下次再會。”

說罷,星官便消失在原地。

隻剩雲乘月、季雙錦、陸瑩三人,站在竹屋前,麵麵相覷。

“所以……”

季雙錦不太確定地問:“我們還要考試麼?”

陸瑩皺眉:“說實話,我不太想。”

雲乘月也歎了口氣。

“還是有點麻煩的。到底為什麼楊霏如此為難我們……”她皺眉道,“這樣一來,我也真有點猶豫,不知道要不要堅持考試了。”

她看看前方的竹屋。

這裡應該真的是給考生歇腳之處,剛才的莊清曦也是考生……但,她們到底還要不要堅持考明光書院?

正猶豫間,竹屋門口卻有個腦袋冒出來。

“哎――”

那人衝她們招了招扇子,一張塗脂抹粉的臉上掛著看不清含義的笑。

“你們想知道什麼恩怨,來問我,我告訴你們。”

雲乘月覺得那人有點眼熟。

季雙錦輕聲道:“是那個在廣場上和我們起衝突的人……諸葛聰。”

那個據說是扮豬吃老虎的世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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