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柚回來的時候,把剩下的幾人都嚇了一跳。
他們是在樓梯上碰見的,彼時正急急忙忙地往下衝,顯然是最後也決定跟著追過來。
帶頭衝鋒的耿清河悶著頭連跨好幾步台階,察覺到麵前有人時,一抬頭正和安娜貝爾那張熟悉的詭異笑臉打了個照麵,嚇得一個沒留神,差點又踩進樓梯上的那個窟窿裡。
“我我我、我去!”
他連蹦幾步,終於堪堪穩住了平衡,避開曾經害得自己滾下去的木板,這才長出一口氣。
“柚姐,你沒事吧?!”
林柚:“完全沒事。”
耿清河的目光在林柚和她手裡拎著的洋娃娃之間遊移半晌。
“……那安娜貝爾……有事嗎?”
林柚:“……”
她有那麼可怕嗎???
又不是什麼魔鬼!
不就是扔進洗衣機裡轉了幾圈。
“追上去的時候也不知道怎麼就突然一動不動了……”注意到仨人的眼神,林柚馬上舉起另一隻手,“我發誓我什麼都沒乾啊,這回真的什麼都沒乾。”
言罷,她又心虛地摸摸臉頰,“……就是問了句想我了嗎。”
以其人之道還治以其人之身。
眾人:“……”
這不還是在誅心嗎?!
再瞧瞧安娜貝爾,就安安靜靜地被她半抱半攬架在胳膊上,忽略那古怪地翹著的嘴角,這下看著倒真有點像是個普通的洋娃娃了。
“啊,對了,”林柚這才想起自己是要來乾嘛的,“稍微讓讓,借過一下,我得回樓上一趟。”
關楚楚一愣,“要、要做什麼?”
“衝乾淨啊。”
林柚理所當然地說。
安娜貝爾破壞了洗衣機,頂著滿身洗衣粉跑出來,現在泡沫是不剩多少了,但摸上去黏黏糊糊又滑膩得不行,再不濟也得把這些全都衝掉才行。
所以說她真的很貼心。
在所有人震撼到呆滯的眼神中,她抱著安娜貝爾一步步上了台階,消失在二樓的樓梯口拐角。
還留在原地的耿清河幾人麵麵相覷,愣了兩三秒後竟是不約而同地狂奔上樓,還差點互相撞到。
——不不不,他們絕對不是想看熱鬨,真的!
被狂風過境般破壞過的洗衣房裡,還勉強算是完好無損的機器隻剩下一兩台,林柚決定還是給老板留點本錢,怎麼說也彆讓安娜貝爾把這兩台也毀了。
她走過去,把安娜貝爾放在水池裡,然後牽過了一根套在水龍頭上的軟管。
擰開旋鈕,自來水嘩啦啦地噴湧而出,衝刷在洋娃娃那被垃圾桶沾得臟汙的衣裙上。聽見門口傳來的腳步聲,林柚側過頭。
“你們來了啊,”她舉了舉手裡的水管,“這邊也差不多了。”
幾個人湊過來看。
它已經在洗衣機裡滾過好些圈,這會兒再衝掉上麵黏滑的泡沫就重回了乾乾淨淨的雪白。隻不過不知安娜貝爾自己願不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那雙碧青色的玩具眼珠沐浴在僅剩的那幾支燈管的冷光下,似哭似笑。
慘,安娜貝爾慘。
“應該……”關楚楚不確定道,“不會再鬨什麼幺蛾子了吧?”
“不知道啊。”
林柚端詳了這洋娃娃數秒,伸手戳戳它,“表個態唄。”
安娜貝爾身上還濕漉漉的,被浸透的裙子角直往下滴水,要不是外麵天氣挺涼,不一定夠晾乾的,她倒想把它掛起來晾晾。
……要不然甩乾?
殊不料這個念頭才剛冒出來,就見安娜貝爾感應到了什麼危機似的猛地抬起了頭。那安裝在球形關節上的腦袋轉得“哢哢”直響,整個身體連著漂移了好幾米,一直挪到對方輕易夠不到的地方才罷休。
林柚:“……”
林柚:“我就想想!”
隻是本能感覺到不妙的惡靈差點一口老血噎死自己。
……你還真在想啊?!
名為安娜貝爾的鬼娃娃動也不動地盯著她,明明是無機質的玻璃眼珠,卻仿佛再清楚不過地傳達出五個字——想想也不行。
其他人:“……???”
這幅情景落在他們眼裡,就是那原本安靜裝死的洋娃娃騰地一蹦三尺高,林柚每一伸手它就後退一步,硬生生地拉扯出了一小段距離。
“風乾!”她無奈道,“自然風乾,行了吧?”
那張陶瓷臉上無端透出來點狐疑。
“那這樣。”
林柚歎口氣,開始了她的忽悠**,“你看樣子也清楚我想要的東西。反正都是早晚的事,既然擔心我還會再做出什麼來,不如直接進去,等在裡麵了你想怎麼乾就怎麼乾。”
安娜貝爾:……
有理有據,使鬼信服……個頭啊!
這最後還不是把自己送進去了嗎?!
然而,最絕望的事就是,你清楚對方在引你下套,你還偏偏真的沒有彆的選擇。